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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她還看不懂,還參不透。
可是就算看懂了,也改變不了什麼吧……白錦望望窗外泛著赭色的烏桕葉,在心底搖了搖頭。
玄綦本來話就是少的,現下方泡過極寒之水,話便更似被凍在了肚子裡一般,出了暖房之後料白錦今日已經睡飽了,便取了厚厚一摞關於養花的書籍給她,送到門前就徑自回去了。
白錦也是聽話的很,低著頭愣愣地接了書就被關在了房內。
將那些什麼《百草經》《錦繡錄》一股腦扔到了炕上,白錦這才看見那兒已經整整齊齊地擺上了換洗的衣物,應當是她睡著的時候玄綦給她拿進來的,這才稍有些高興起來。其實不管白錦想不想承認,方才玄綦待她的那副有意的凜然,讓她有種莫名的憋屈忿忿之感。
只是這會子她站了一會兒,盯著那些乾淨的衣物,想到這幾日跌跌撞撞灰頭土臉卻沒有沐浴,便越發覺得渾身不舒服,想想從前兩個月都不洗把臉,現在過了不到三個月,倒嬌貴起來了……白錦嗤了一聲,還真是從儉入奢易,從奢入儉難,人不過都是把賤骨頭。
略微煩躁地踱著步子,這山上雞不吃米的,別說是熱水了,恐怕連水都沒有,更別談洗漱沐浴。這玄帝現下又刻意要跟她疏離,她自然也不好求人,想著想著,白錦的腦海中難免浮現出那聖湖的樣子來,想著既然那玄帝可以輕輕鬆鬆地下去泡,她若是打了水來,在暖炕上暖個一夜,指不定也能讓她這肉身凡胎洗個澡的。
白錦今兒個晚上肯定是睡不著覺了,便提了木桶輕手輕腳地溜出門來,這山頂一小塊地兒她也差不多摸了個熟,還不至於笨得摔下懸崖來。想到自己竟能用聖湖水沐浴,白錦不免有些興奮。
只是她走到那聖湖的方位之時,才吐著血發現那十八盞宮燈都沒有點亮,只是靜靜地躺在聖湖邊兒的一圈上。此刻的天上雲層還厚實著,只掛著零星的幾粒星子,黯淡得甚至難以照進人的眼裡。
驟然失了光,這片聖湖看起來便只是朦朧之中懸著的模糊的光影,像濃郁的一大團墨汁,滴在洗筆的墨池之中,難以辨清你我。就連那驚豔的藍色光暈,也全然被糊在夜色下,密不透風地沉著。無聲、無光。
四周的壓抑都是毫無分別的,一頭撞進去便再也找不著方向,好像只有那個人,才是唯一的光源,唯一的方向。
白錦頃刻間就被這樣的陣仗唬住,胸口提著的一口氣驟然就被放了大半,蔫兒著搭在肩膀上。緊了緊手上的木桶,白錦顫著腳想也沒什麼好怕的,不過是黑了些,冷了些,這種鬼地方,恐怕就連鬼也不稀罕來吧……再不濟,那玄帝不還神通廣大的麼……
便不再遲疑,試探著走近那聖湖,每走一步,便慢慢地渾身發起寒來,卻又好像沒有,好像只是知覺出了什麼差錯,那湖水死寂地伏在那兒,無動於衷。白錦沒有冷得打哆嗦,卻覺得連骨頭縫兒都漏了一般,一點一點地爬進寒意,那空氣在淺淺流入肺部之後,才開始一點一點發寒,結了冰一般凍住了……
微微搖了搖頭,這池水是她現在唯一能找得到的沒結冰的水了,現在這莫名壓抑的寒意,既然還沒把她凍到僵硬難行,那定只是錯覺。
白錦在聖湖邊屈膝跪下,微俯著身子,用手指勾著木桶,試探著把木桶往下沉,毫不費力地,便有水緩緩地往木桶內流去,那水色在這樣的流動之下,才微微泛出些妖異的藍來,像是不反光的貓眼。
白錦這才定了定心神,此刻這般靠近這聖湖,似乎可以聞到一股清雅危寒的香氣,可若說是香氣,又並不盡然,只是一種摸不著辨不明的奇異感覺,在呼吸之間傳達到腦海裡,一半是失了知覺,一半卻清醒得可怕,靜靜漂浮著,微微律動著,像水草一般,斜著眸光盯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