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的賭鬥,我是壓倒性勝利。

鄭教授宣佈了結果以後,藥不然臉色非常尷尬。他眼神遊移不定,先瞪瞪我,又看看鄭教授,還假作不經意地把手插進褲兜,去看來往的行人。這局他輸了,按照約定,以後不許再去騷擾我,讓我安安生生過自己的平靜日子。

我也不吭聲,笑眯眯地看著他。最後我把藥不然看得有點毛了,他不得不咳嗽一聲,眼神瞪著我身後的一塊牌匾,正經八百說:“願賭服輸,我們藥家沒有食言而肥的人。這個斗笠碗算我讓給你了……”說完他頭一偏,還想吹吹口哨表示一點不在乎,結果聲音卻像一隻得了哮喘的狗在喘氣。

這人就是太好面子,不肯低頭認錯。不過我不為己甚,便把碗接了過來,揣到懷裡。我跟著這一老一少忙活了半天多,收點酬勞也是應該的。這小子既然是五脈中人,背景是中華鑑古研究學會,家境一定不錯,我就不跟他客氣了。

“小許,你這一招,也是《素鼎錄》裡教的嗎?”鄭教授問。

“正是。佛頭的真假鑑別,很多時候光看這個鏟槽就能判斷出來。這在《素鼎錄》裡,叫做‘驗佛屍’,名字聽著有點��沒牛�蟾攀且蛭�嗌俑�踝鰲⒎ㄒ窖槭�氖址ê芟嗨啤!�

佛頭的偽造者和鑑定者,往往只關注佛頭本身的雕刻工藝和石料的做舊,卻忽略掉這個小小細節。瑞緗豐的老闆和鄭教授一樣,沒留意鏟槽的位置,把它當成了普通的晚唐佛頭,差點錯失了寶物。

鄭教授把佛頭交還給我,大為讚歎:“小許啊,年輕人像你這麼有眼光的,真是不多。何必一身才學,要埋沒在琉璃廠的小店裡呢?”我淡淡一笑:“人各有志。我那鋪子叫四悔齋,用的是我爹臨終前的話,悔過、悔人、悔事、悔心,所以我胸無大志,只想安生做人,能活就成。”

其實我說了謊話。

自從劉局給我透了個底之後,我對“明眼梅花”和“中華鑑古研究學會”背後隱藏的五脈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尤其是關於我許家一脈的淵源,更是十分好奇。為何我許家會家道中落?為何我父親絕口不提?為何劉局對這些事情知道的如此清楚?明眼梅花聚首又意味著什麼?《素鼎錄》到底什麼來歷?

這一個又一個疑問,如同一群活蹦亂跳的綠油皮大肚子蟈蟈,接二連三地從開啟了蓋子的草籠裡蹦跳出來,在我眼前轉悠、蹦躂,讓我恨不得一個一個扣住它們,看個究竟。

但我必須得謹慎,不可輕舉妄動。今天這兩位自稱是五脈中人,可到底什麼底細,我不知道,所以不可與他們牽扯太緊密,還是等等劉局那邊的訊息。要知道,這世界上什麼人都有,父親臨終前的那八個字,就是對我的警告——當爹的不會害兒子,他不讓我涉足這個領域,一定有他的用意。

我從鄭教授那裡接過佛頭,盤算著下一步該怎麼辦,眼神無意中掃過佛頭後面的那一道新裂痕,心裡陡然一突。

不對!有問題!

我把眼睛湊到那佛頭裂痕前仔細看了看,又嗅了嗅,把鄭教授的放大鏡借過來。鄭教授和藥不然看我面色大變,都湊過來,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我頹然把佛頭高舉過頭,猛然往地上一摔。只聽得“嘩啦”一聲,整個佛頭被砸到水泥地上,頓時碎成幾十塊碎石,把周圍的攤販遊客都嚇了一跳,紛紛朝這邊看過來。鄭、藥二人被我這個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呆了,藥不然第一時間把鄭教授扯到身後,然後對我大聲喝道:“許願!哥們兒都已經認輸了,你還想怎樣?”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是你贏了。”

“你小子還想……呃?你說啥?”藥不然一下愣在那裡。

“你贏了。我讓人給打眼了,買了個贗品回來,一千塊錢都不值……”

“你這麼做,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