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道:「既然是族中購置,請拿出字據,我們一筆筆算清楚,倘若真是族裡買的,我們二話不說,便給你們。」

現在大多都是以物易物,字據是世家大族愛用的東西,他們怎麼可能有,而且那些書也不是他們買的,他們是供養辛子伯了,在辛子伯父親還在世時,他父親過世,分家後,便是各過各的了。

辛子伯當年去洛陽,盤纏可是自己賺出來的,他們要是想讓辛離離顧忌年少時供養父親之情也行,偏要添油加醋,好似辛子伯佔了多大便宜一樣。

令人生厭。

袁依婉一口咬死要證據,氣得辛子叔口不擇言:「爾等為何要百般阻攔?若沒有我們當初支援,他辛子伯還能讀的起書?這也罷了,偏他什麼都沒讀出來,平白浪費錢財,廢物一個!」

辛離離倏然變臉,辛家族長適時出聲道:「二郎,住口!」

辛家族長滿臉愁苦之色,體型瘦削,面板黝黑,從進門到現在只說了這四個字。

在這個人均活五十歲的,族長可謂高壽,這樣的人平日裡都會被族人供起來,非大事不請,尤其是現在官府不管族中私事,族長的權利就更大了,他說閉嘴,辛子叔縱使再不甘心也得服下軟來。

他伏小做低委屈的道了句:「族長為我們做主啊。」

辛離離狠狠剜了辛子叔一眼,偏過頭去看糰子一般的司馬佑安洗眼睛。

若是此時有煙杆,族長非得磕兩下再吸口煙,可他沒有,便只能直勾勾注視著辛離離,他那一雙昏黃的眼中,有難堪亦有為難,為了辛氏一族的未來,他註定要當個惡人,同辛離離道:「老大家女郎,大郎少時聰穎,辛氏一族舉全族之力供他讀書。」

他語氣停頓了下,沒向辛子叔那般說供出個廢物一樣的刺耳之言,只道:「如今大郎身死,族中生活亦是十分困難,我們想拿回曾經給予他的錢財也望你能諒解。」

族長開口發話要錢,威力不同凡響,至少那幾個上躥下跳的辛家人都安靜乖順下來了。

袁依婉將辛離離往自己身後塞了塞,面對老者她禮儀足夠,回道:「可惜為了給姊夫治病,所花甚多,家中已無錢財。」

辛子叔一聽就要炸,剛要口出惡言,被族長一個眼神制止住,族長沒同袁依婉說話,反而又是和辛離離道:「家中雖無錢財,但你父立志要讀遍天下書,想來家中有不少竹簡,你一女郎留著也無用,將那些書給我們,就算了結之前我們供養他之事了。」

果然是衝著竹簡來的,辛離離仰頭看向族長,只覺得好笑。

她脆生生道:「好啊!」

這一聲好反倒讓族長還欲勸說的話卡在了嗓中,直到此時他才將面前幼小的孩童看在眼裡,甚至想伸手摸摸她的頭,辛離離只是往袁依婉身後又藏了藏,躲了開,他便不再伸手。

而是道:「你們父女倆,辛家會記著的。」

辛離離扯扯嘴角,這一刻她甚至不想偽裝成五歲幼童,而是想如潑婦般將這些人罵個狗血噴頭,她深呼吸了幾次後,才開口道:「也順便記一下我母親吧,那些竹簡裡有一半都是我母親抄寫的,剩下一半才是我父親默寫的,除了買竹簡花了錢,沒花你們一分。」

說著,她不管他們臉色有多難堪,從袁依婉身後跑開,開啟了臥室的門,書房還在最裡面,司馬佑安見狀幫她挪開屏風,露出堆了半個屋子的竹簡。

在兩人這些日子齊心協力擦拭之下,竹簡宛如煥然一新般整整齊齊擺放著,她走到竹簡旁,只堪堪到竹簡小山的一半。

辛家眾人在看到這些竹簡的時候眼珠子都要饞紅了,剋制不住的就想進來搬,被族長厲聲喝止,他語氣分外溫柔,可也難掩激動,連連道:「好女郎。」

辛離離將手搭在竹簡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