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道?」這回詫異的人輪到空空子和無虛道長了,空空子捻著鬍鬚在一家人強烈的離別情緒中觀察,又問了一遍。

「小郎君當真要同本道論道?」

司馬佑安鄭重點頭,他是認真的。

袁依婉就像每一個家長那般,適時炫耀,及時開口道:「大郎他似與道有緣,小小年紀便已能觀天象、測吉凶,他說他要深研道法,我們縱捨不得他,也只能同意。」

空空子這回的態度不似剛才般溫暖和煦了,他極認真的看著司馬佑安,伸手對著蒲團道:「既要論道,郎君請坐。」

司馬佑安便規規矩矩坐下了,禮儀像是從世家大族走出來的那般行雲流水,伸手將桌上杯中水倒至桌上,手指輕點在桌上寫道:「吾可如此與道長論道。」

「小郎君如何看道。」

「老子《道德經》有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淮南子·天文訓》對其做出瞭解釋,『道始於一,一而不生,故分而為陰陽,陰陽合和而萬物生。』」

兩人一語一答這便開始了,無虛道長欠身讓眾人出去,留下給這兩人。

辛離離臨走之際回頭小聲道:「大郎加油哦,閥挺!」

閥挺?

司馬佑安分出一絲神側頭望向辛離離的背影,又是一個新奇詞彙。

案几上水跡漸漸幹去,空空子一直壓抑的咳嗽聲響了起來,然他神情卻是愉悅且欣慰的,他讓本想帶著其他人逛道觀的無虛進來,候在一旁觀看兩人論道。

一杯水很快便被用完,又被無虛道長蓄了一杯,他讓無甲重新打了一壺山泉水來,又囑咐了他幾句,案几上水漬來不及隱沒了去,便又被疊了一層,最後密密麻麻疊加在一起。

空空子嫌棄這樣看起來費勁,太慢了,讓無虛道長坐到司馬佑安身旁為他讀,不一會兒室內便響起了和空空子對話的聲音,聲音越來越急促,幾乎是空空子話音剛落下,他的聲音便想了起來。

充斥著冷冽的日光透過窗稜打在三人身上,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溫暖起來。

山間樹木繁多,因此道觀中一天中大部分時間都是陰涼的,他們來時天色尚早,如今溫度攀升又要回落。

辛離離他們不敢在第一天就在道觀中隨意走動,跟著叫無甲的小道童走了一遭,著重看了膳食和住處,便老老實實等在了一處地方。

眼見著晌午都過了,小道童們做完早課鑽進了山林中,他們初時尚且還擔憂著司馬佑安論道情況,到後來見他還沒出來,便知一定是論得極好,到現在只能無聊的考辛離離功課。

辛離離……

她拿著小樹枝,聽她從母念詞默寫,身旁陳柏卓同她一起,她寫出來,他也一起寫出來,俊朗的面容瞧見地上的字,歡喜的像個孩子,同袁依婉道:「夫人,我竟是識字的!」

他瞧著躍躍欲試還想讓袁依婉考別的,無甲卻是過來招呼他們去食飯,他小臉蛋紅撲撲的,明明是個喜歡隨意撒歡的孩子,卻要一本正經帶他們去膳食堂。

膳食堂沒有幾張案幾,但他領著他們去的案几上的果子卻是最多的,除了果子,還有三碗稀稀的麵糊糊,而其他的案几上,並沒有碗,只有五六個果子。

無甲十分不好意思道:「觀中無糧,只能委屈你們吃這些果子了,師父讓我好好招待你們。」

不止袁依婉,便是辛離離和陳柏卓都沉默了,陳柏卓第一個開口說道:「小道長們吃便好,我還不餓,朝食吃的十分多。」

袁依婉溫聲問:「這是剛剛小道長們進林中摘的果子嗎?可真厲害。」

被誇獎了,無甲咧著小嘴笑了起來,「這算什麼,要不是師父不讓,我還能掏鳥蛋!」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