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眼都睜不開的暴雨氣勢漸強, 強到最後連肉眼都分辨不出來雨滴,成片的雨水從天空黑雲中墜下,壓得火焰只能憋屈地發出滋滋聲。

山腳下的隔離頻寬廣,百姓們翹首以盼,除了空忱子道長一家,其餘人都下山了, 他們擔憂的看著萬民登天梯,只盼望著他們能平安。

「他們怎麼還不出來,不會?」

「呸呸呸!死豚快閉嘴!」

「別吵了, 快看,那是不是空忱子道長?!」

只見萬民登天梯上,一個清雋的身影從雨簾中走出,他的背後是穿梭在雲層中的威武閃電和熊熊燃燒還欲奮力掙扎的火焰, 他的身旁是不斷退縮的火蛇, 種種喧囂好似都與他無關, 他一步又一步平靜地穿過這一切向眾人走來。

看到這一幕的所有人, 腦中只有一個念頭:神子。

天降異象,此乃神子啊!

由他引路, 抱著辛離離背著無卯的陳柏卓, 還有撐著薄背為兩個孩子遮雨擋火的袁依婉也下了山來。

眾人歡呼一聲, 不知怎麼的, 他們眼眶就紛紛紅了, 手都快被他們給拍紅了, 「夫人、郎君!好樣的!」

恭喜你們將孩子們給救了出來!

抱朴真道觀的小道長們一窩蜂跑了過去,七嘴八舌圍著他們,「小師叔!」

「無卯!你們沒事吧」

「離離她怎麼了?」

大家簇擁著他們回了家,空空子命小道長們熬煮的清肺湯被端了上來,咕嚕嚕餵下去了一大碗後,便是辛辣的薑湯,直將人逼得生出一身汗來才停止。

辛離離依舊昏睡著,被袁依婉強迫地灌了兩大碗清肺湯,袁依婉自己身上還滴著雨水,卻執著地先為離離擦洗了一遍,將她妥善地放在被窩裡,這才分出心神收拾自己。

司馬佑安已經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又將自己的衣裳分給了道觀的小道長們,正坐在房中放空眼神沉思。

住在二十一雲齋的客人主動退了房,一是山火燒著他們不敢住下去了,二是抱朴真道觀被付諸一炬,道長們急需休息的地方,而他們所住的客棧就是空忱子母親開的,他們退房正好可以給道長們騰地方。

不用袁依婉打起精神安撫這些客人,陳柏卓已經做主免掉了客人們的房費,將他們送走,他忙裡忙外的,安排道長和小女冠分別住進二十一雲齋,又要勸退一波波來看望的百姓們,給跟他們一起上山的郎君銀錢。

還和藥坊的人定了藥材,無虛道長的腳也是急需看的,等他忙乎完這些,終於得出空來回去換身衣裳。

他沒敢去屋裡看望袁依婉,生怕自己看見她的臉便只想待在她身邊,他站在她們的房門外,瞧著屋子裡溫暖的燭光,眼底滿是柔情。

旁邊的房門開啟,司馬佑安一臉凝重的出來,陳柏卓趕忙咳嗽兩聲,詢問道:「大郎可是找我有事?」

司馬佑安點頭,他在火場輕喚的那聲辛離離,陳柏卓和袁依婉並沒有聽見,雖可以言語了,但許久沒有張過口,他反而不知該怎樣說話,便又打了手勢。

陳柏卓眉峰都皺在了一起,「你說這場山火是人為點燃,不是天乾物燥自己著起來的?」

他輕輕頷首,陳柏卓當即就沉了臉色,當時只顧得上救人,如此一細想,分明是雨天,怎麼可能因為山上太過乾燥而燒起來。

「可是白鶴觀那三人?」

司馬佑安打著手勢:「應是。」

這時在旁邊院子裡的無醜和無甲也聽見他們說話的動靜,當即就爬上牆頭,你一言我一語的將道觀中的情景說了一遍!

火焰是從慧言道長的房間中開始燃燒的!慧傷和慧輝道長一副像是知道要著火的樣子,非常急切地想下山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