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剩幾位年紀頗大的長者長籲短嘆,這家要是分了,桓家還剩什麼了。

「睿嚴啊你再想想。」

桓睿嚴苦笑:「叔父,非我固執保人,但桓家遭此一劫,上上下下的人只願自保,無人念著桓家前途,終究是心寒。」

長者們嘆道:「但睿嚴啊,是你們錯在前啊。」

「哎。」

手足與家族,桓睿嚴當年瞞下了長公主一事,就是怕家族蒙難,如今,司馬佑安明挑身份,騎虎難下,他保不住手足了。

「長兄,稀客。」

桓輝有一副好皮囊,尤其是在他飲酒作詩時,放蕩、豪邁又勾人,此時他手握酒瓶,一句一飲,東倒西歪在一群美妾身上時,看見桓睿嚴他支著頭,酒從酒瓶中流出,灑了一地酒香。

美妾們悉數退下,桓睿嚴眼有不忍,只能道:「大運河出事,又本就被陛下和國師打壓,桓家危矣,本想讓你辭官躲過一劫,眼下只怕是不行,記住不可自裁,我明日送你去見國師。」

他點頭,似是沒有聽見長兄讓他赴死,修長的手指畫著酒瓶的口子,一圈又一圈,無人可知,午夜夢回,他可曾悔過。

曾經名滿長安的公子,聽從家族吩咐娶了長公主,又要聽從家族吩咐孤身赴死。

「可是他?」

在聽聞桓之凡說國師好似安兒後,他便尋了桓睿嚴去問,今日,桓睿嚴終於能肯定的答覆:「是他。」

桓輝喝了口酒,「報應,長兄且去吧,大運河的事,夠你忙一陣子的。」

有誰會信呢,偌大的桓家,竟然被逼到這種境地,他晃晃悠悠走到葉氏房間,對著裡面面如死灰的女子道:「今天早點睡,明日我們一起走。」

葉氏不敢置信:「輝郎!」

「怎麼了我的美人,莫怕,我們一起赴死。」說著他砰地關上了門。

「輝郎!」葉氏撲到房門前拼命拍著,「輝郎,我們再想想辦法,想想辦法!來人啊,來人啊,去把凡兒給我叫來。」

她叫的聲嘶力竭,可沒有人來管她,桓之凡已經被禁足了,他壓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會被帶去見國師。

但司馬佑安沒有見他們,他們直接下了大牢,罪名是貪汙受賄,大運河之錯,悉數被桓輝扛了。

明明御史大夫人都沒啟程去調查大運河的事情,桓輝卻先一步被族中拋棄,髒的臭的各種罪名全被安在了他頭上,反正他的命也保不住了不是嗎?

陛下不會準許傷害過他阿姊的人還逍遙的活在世上,如此,犧牲一下,也救救他們。

怎能讓他們如願,桓家別想脫身,但桓輝也別想從這個大牢走出去!

司馬佑安親手羅列他與葉氏的罪名,沒有冤枉他們,也沒讓桓家將髒水潑到他們身上,但他巧妙的隱藏了長公主的身影。

桓輝的罪名中有一條殺害良民女子又遮掩現場的罪名,葉氏有一條殘害幼子、丟棄之罪。

據說,在牢中聽到自己罪名中有這樣一條,桓輝當即便簽字畫押了,而葉氏在看到那半塊殘缺的玉佩時,主動攬下了刺殺國師的罪名。

大立朝雖沒有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律法,但平白無故殺害良民,亦犯法,且罪行惡劣毀屍滅跡,罪加一等。

葉氏刺殺國師更是難逃一死。

兩人被判酷刑腰斬!

行刑前,被廢出桓家的桓之凡在行刑場隱匿在人群中眼神隱秘,葉氏則看著他的方向淚流滿面。

桓輝卻呆如痴傻,直到聖旨至,聽聞內容,他的臉上才有了表情。

這日,國師著白色素衣,在眾人驚詫目光中,請旨道:「帝曾應臣一旨,臣今日以長公主之子,司馬佑安之名,請帝下旨,賜家母和離,入皇陵,臣則歸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