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飯後,張差也開始苦練棍法。接下來的日子,張差除了吃飯睡覺就是練棍法,龐保、劉成兩位太監輪流給張差送飯來。很快,到了五月初四清晨,龐保押著一駕馬車來到大興縣張差的住處。張差上了馬車,看見馬車中有一擔柴草。龐保看見張差上了馬車,便趕馬回京。張差問道:“龐老公,為何不讓我直接擔著柴草進京?”

龐保道:“大興縣雖然京郊,但無論如何都是離京城有距離的,你又擔著柴草,能用馬車載你一段路就載一段路吧。”張差道:“不怕,我有的是氣力!”龐保道:“你留些氣力在辦事吧,別亂用!如果氣力不計,沒能除掉那人便失手被擒,貴妃也不幫你!”

二人進了京城城南的外城,來到內城的宣武門前,已是正午時分,二人便在宣武門附近停下。龐保道:“內城的便裝錦衣衛、東廠番子不少,我倆還是先下馬車,在這附近吃過午飯再走進內城吧。”張差依言挑著那擔柴草下車。午飯過後,張差挑著柴草跟著龐保來到皇城的大明門前時,已經是未時和申時交替之時了。

進了大明門,來到承天門前,只見一個長著絡腮鬍須的文官騎馬帶著一隊騎兵走過。龐保叫道:“劉御史,今天輪到你巡城了?”原來這位劉御史是今天的巡城御史劉廷元。巡城御史隸屬於都察院,負責巡查京城內東、西、南、北、中五城的治安管理、審理訴訟、緝捕盜賊等事。

劉廷元看見龐保帶著一個挑著柴草的鄉下人進宮,拱了拱手道:“原來是龐老公,這大熱天時您從哪回來啊?這位挑柴草的小哥又是誰?”龐保道:“明天端午節了,貴妃娘娘擔心宮中御膳房的柴草不夠用,於是便命奴才從外面購置。”劉廷元道:“原來如此,那不阻擾老公公了。您請便吧!”

龐保與劉廷元作了別,帶著張差進了皇宮。穿過皇極殿前的廣場,走過迴廊,繞過御花園,張差便跟龐保來到御膳房。還沒進御膳房,便聽得管事太監彭智大聲喝道:“李傻子,你還不快把雄黃酒給太子殿下端去!?像根木頭一般愣在那裡幹啥!?一把年紀才進的宮,不是給面子孫老公咱家都懶得收你!”

龐保心中好笑道:“這老彭火氣還那麼大,今天又不知道是哪個小廝捱罵了?”龐保領著張差剛要進御膳房,就和從裡面出來,一個慌慌張張微胖的四十來歲的火者(受閹的御廚僕役)撞個正著,雄黃酒也差點沒潑灑。那火者急忙向龐保賠禮道歉,又急急向慈慶宮走去。龐保一聽,低聲對張差道:“那人所去的慈慶宮就是太子寢宮,趕快放下柴草,跟著那人過去!”張差依言,放下柴草,抄起擔挑就跟著那火者去了。

龐保進了御膳房,便笑著問彭智道:“老彭,為啥又發那麼大火?”彭智道:“我們御膳房收火者,肯定都是收年紀小的,從小好教養。那傻不拉幾的李進忠是肅寧人,四十來歲被債主追債,被逼無奈自攻,幸好遇著孫暹老公。你知道啦,孫老公當時還是司禮兼掌印太監,宮中宦官的領頭人,所以礙於他的情面我們就收留他當了一名火者。但那人又笨又蠢,怎麼教都學不會,老是惹上司發火,孫老公死了後,他可就沒靠山咯!”

希望看官還記得,那火者就是被李開疆、范文程、馮三逼得自宮的魏進忠,後來改名李進忠,因緣際遇向司禮監孫暹獻上半塊羊皮,覓得個入宮的機會,被分派到御膳房當了個最低階的火者。此次李進忠被張差尾隨行刺太子,也是因緣際遇,合當此閹人飛黃騰達。

話說當時張差跟著那李進忠,穿廊過園,來到一宮殿前,李進忠就不見了。張差抬頭一看,看見宮殿名赫然就是“慈慶宮”三個大字!但張差是一個不認字的莽夫,他也不知道此處是否慈慶宮,只知道跟丟了李進忠。於是他探頭探腦地摸進慈慶宮,想找找李進忠。豈料張差剛摸進慈慶宮的一道門,猛然便迎頭撞到兩個老宦官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