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維賢怒不可遏道:“楊寰,你休得含血噴人,我這英國公是從成祖朝便傳下的爵位,傳了兩百多年,合這夥點子會有啥牽連?”楊寰道:“既然如此,便請公爺准許卑職撤布搜查!”張維賢見也無路可走了,便道:“那好,我准許你撤布搜查,反正我家也不是等著這布匹賣掉開飯的。不過,這片晾布場的布你要是撤了後找不到什麼點子又如何?”

楊寰成梅在胸道:“如果撤了晾曬的布匹沒點子,公爺明朝早朝便向萬歲彈劾卑職,把卑職撤職查辦,如何?”張維賢伸出手掌道:“口說無憑,擊掌為誓!”楊寰也伸出手掌,兩人“啪啪啪”擊了三下。張維賢道:“擊掌過後,理刑官大人便請撤布吧!”楊寰便讓許顯純到外面找來十名錦衣衛,洪一貫也喚來十名捕快,二十人只待楊寰一聲令下,便開始撤布。

楊寰手執繡春刀以點子突然從晾布場上衝出來。張維賢也在楊寰背後手握雙鐧看定。楊寰大叫一聲:“撤布!”十名錦衣衛十名捕快一齊動手,布匹一條接一條“嘩嘩譁”被扯走。不消一盞茶功夫,一大片晾布場全被扯走,一個點子也沒看到!楊寰愕然道:“這不可能,不可能啊!”跑上前看看七個水缸。水缸內壁被顏料染得或紅或藍,色彩倒是和晾曬著的布匹一樣,但別說是藏人,一滴水都沒有!

張維賢便有恃無恐了:“楊寰!半夜三更,你帶著一大批人跑進我英國公府胡混,撤了我府中晾布場上晾曬的布,但未見點子,存心戲弄不成!?莫不是那夥點子從西牆跳進來,又從東牆跳出去了?”楊寰慌忙走到張維賢跟前道歉道:“應該不會的,卑職一刻鐘的功夫也沒耽擱,一看見他們跳進來便把公爺府第圍得鐵桶一般。但就是不知道不知道那些水缸有沒玄機……”張維賢怒道:“言下之意,閣下還是懷疑老夫私藏點子!”

楊寰心想,自己再動手應該會惹怒張維賢,但是點子還是不得不抓捕,於是便向洪一貫使了個眼色。洪一貫走上前,敲了敲其中一個水缸,轉動了一下,也沒見異樣。洪一貫連續試了六個,也是如何。試到第七個之時,洪一貫發覺移不動,於是便跳進水缸內,蹲下身敲敲,一敲水缸底,聽得出是空心的。洪一貫便知道內裡有文章了,但轉念一下:“張維賢作為七代英國公,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沒來由窩藏欽犯的啊,箇中必定有緣由。此刻我如果如實向楊寰稟告,恐惹出大禍事來。還是把此時壓下來我自己細細查察吧。”

楊寰見洪一貫在檢查最後一個水缸之時愣住了,以為有所發現,急急上前查問道:“洪捕頭,有何不妥之處否?”洪一貫站起來道:“沒有,我們應該撲個空了,此刻恐怕點子們已遁遠了。”張維賢笑道:“楊寰,你現下心安了吧,這片晾布場上的布你給老夫撤了,卻找不到點子,明早五更老夫就要上朝彈劾你這個東司理刑官,深夜打擾我公爵府,還胡混我家布坊!”

楊寰本來指望洪一貫能在水缸發現點子的去向,卻沒想到洪捕頭也一無所獲,大失所望,當下頹然道:“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就等公爺上殿彈劾卑職了,卑職這就去別處找點子啦。公爺,卑職告辭了,弟兄們,走!”說完楊寰懷著一肚子火帶著錦衣衛一窩蜂似地就走了。洪一貫意味深長地望了張維賢一眼,也向英國公作了個揖,便帶著手下捕快撤了。洪一貫帶著手下捕快回到六扇門,越想越不安,命令手下各歸本位後,自己回到家換上夜行服,便向英國公府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