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茉看著渾身無力的常亦宛,“宛姐姐早飯吃了什麼?”

常亦宛捂住肚子,懨懨地靠在迎枕上,“一碗梗米粥和一碟醬菜。”

醬菜,楊茉搖頭,“我也吃的梗米粥,卻是四盤小圍碟,沒有醬菜。”

說話的功夫,大廚房的廚娘進屋稟告,“三小姐這邊是梗米粥和圍碟,只給太太送了醬菜。”

常亦宛吃的醬菜從何而來?

縮在榻上的常亦宛像是想到了什麼,連忙遮掩,“不是醬菜的事,是我喝了冰的酸梅湯,這才肚子痛。”

楊茉聲音柔軟,“喝酸梅湯之前姐姐就已經不舒服了,再說還有紫雲…紫雲是不是也吃了醬菜。”

不管怎麼樣,醬菜的來路最重要。

不知是誰從內室裡找到了醬菜罈子,剛一搬出來,旁邊的秋桐就驚叫了一聲。

楊茉皺起眉頭,就要去喝斥秋桐,卻沒想到秋桐蒼白著臉瞧著那醬罈子發呆。

楊茉道:“這樣沒規矩,到底怎麼了?”

秋桐忙上前來跪下,“太太,小姐,這壇醬菜奴婢看著眼熟,像是奴婢兄嫂家中用的,您瞧瞧,罈子地下還有個丁字,奴婢兄嫂要開丁記鋪子,用了銀子請村裡的先生寫的。”

秋桐兄嫂家的醬罈子怎麼會在常三小姐屋裡。

楊茉不去問秋桐,轉過頭來看榻上的常亦宛,“宛姐姐,這是怎麼回事?姐姐識得秋桐的兄嫂?秋桐嫂子今早進府來拿秋桐的月例,這醬菜可是今日一早送進來的?”

常亦宛沒想到楊茉會在母親面前直言問她,當即一怔,目光閃爍不敢看楊茉,嘴上也是支支吾吾,“我不知什麼丁家,是紫雲拿的。”

秋桐咬起嘴唇,“我嫂子今早送我一罈醬菜讓我與小姐吃,我不肯留還和嫂子爭了幾句。”

楊茉聽著秋桐的話,驚訝地看常亦宛,“宛姐姐,紫雲怎麼會將東西收下。”

常亦宛不知如何說。

楊茉眼巴巴地看向常大太太,又是害怕又是擔心,就似無依無靠孤零零的小草。

常大太太看向餘媽媽,“去仔細問清楚醬菜的來歷,院子裡這麼多下人,就沒有一個說一聲,”目光柔和地看向楊茉,“你別急,不管怎麼樣,都是她自己的錯,府外得來的東西也敢隨便拿來吃。”

秋桐那邊也委屈地哭起來,“再往後奴婢不敢讓嫂子進府了。”

不用等紫雲過來,就已經將整件事定下來,就算紫雲再爭辯,想要說個清楚也要將秋桐嫂子叫進府中。

常家若是這樣大動干戈,傳出去只會讓人笑話。這事交給常大太太處理,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果然紫雲從外面進來就跪在地上,“奴婢恰好也去外門上,遇到了秋桐的嫂子,秋桐嫂子說自家做的讓我嚐嚐,奴婢原以為是一罈醬菜不相干的,沒想會害得小姐這般,都是奴婢的錯,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紫雲叩頭的聲音響起來,楊茉嚇得捂住了臉,微微浮起的笑容藏在手心裡,銀硝是查不出來的,現在又有下人搶著擔下過錯,常亦宛這次不但白白出醜,還要仔細想想交出“不懂事”的心腹丫鬟,還是向常大太太主動承認錯誤。

從常亦宛屋裡出來楊茉心裡覺得一陣的輕鬆,秋桐緊緊地跟著楊茉,鬆開手才發覺帕子已經被汗浸透了,“小姐,萬一三小姐記恨上您。”

“那就讓她記恨。”楊茉輕笑一聲。

秋桐詫異地抬起頭,“奴婢…只怕常家往後”

是怕不兌現兩家的婚約,楊茉停下腳步,轉過頭看秋桐,“就算百依百順,我們主僕在常家就會有好日子?不爭不搶什麼都得不到。我們不去爭辯,說不得這盆髒水要潑到我們主僕身上,現在一切清清楚楚,管她誰去做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