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聽說有人睡不著要安眠曲的,沒聽說掛著一幅童子睡眠圖會有什麼用。楊茉倒是不由自主地笑起來。

畫卷的落款還寫了三個“眠”字,三個摞起來的眠堆積成山,如同一個人懶散地躺在榻上。看久了還真的讓人想睡。

柳成陵好像認定她晚上一定會睡不著,楊茉將畫卷起來遞給秋桐,“明日裡讓婆子送回去,什麼也不用說。”

這不明不白的禮物,她也不能收。

秋桐應了一聲將畫卷拿出去。楊茉吹了燈,重新躺在床上。許是外面下起了小雨,有清涼的風從窗子吹進來,楊茉翻了個身很快就眼皮發沉,柳成陵這個人雖說是讓人捉摸不透,他送來的東西卻真的有用。

白天裡一直弄不明白柳成陵的話,好像這時候好像有了解釋。那種淡淡的關切也許就是他的表達方式。

柳成陵屋裡還亮著燈,阿玖侍奉在外間,“少爺該歇下了。”晚上看了那麼多公文早該累了。

柳成陵應了一聲,阿玖立即去打水。

梳洗好了,柳成陵坐在床邊,蔣平正好辦完差事回來覆命,“楊大小姐屋子裡的燈熄了。”

柳成陵看看桌上的公文,“送還給戶部,我不是戶部尚書,稅銀該怎麼徵上來,讓他自己去想辦法,朝廷欠商人的銀子何時償還?這都該他自己向朝廷稟告。”

蔣平不明白少爺這話裡的意思,只知道要一字不漏地說給戶部尚書聽。

張爾正守在路邊等訊息,聽到一陣馬蹄聲響立即提著燈來看,正好看到了蔣平。

蔣平將手裡的公文遞過去仔細地將柳成陵的話說了一遍。

張爾正的手不禁一抖,“少爺就說了這些?”

蔣平點頭,藉著燈光看到張爾正臉上有一種欲哭無淚的神情。

“到時候了,我終於等到這時候了,”張爾正向蔣平行了大禮,“一定要照應好主子,我回京就上奏摺,彈劾馮黨。”

蔣平上前還禮,眼看著張爾正翻身上馬消失在夜幕之中。

一連幾日,丁科親眼看著楊大小姐治病救人,楊大小姐不管是斷症還是用藥都十分的嫻熟,並不像是一個十幾歲的姑娘就能做到的事,要知道行醫大多數靠的是經驗,就算再聰明的人也要有五年旁聽抄方的經驗才能真正的行醫,沈微言出身杏林之家,已經算是聰慧又有前程的後輩,可是和楊大小姐一比卻是天壤之別。

“醒了,醒了。”在大家的驚呼聲中,那個腦液外漏的病患睜開了眼睛。

旁邊的婦人哭著撲上去喊叫,夫妻倆的手緊緊握在一起。

“讓開,讓我看看。”治療所裡面擠滿了人,大家都來看被抽了腦子卻還能活著的人。

“我還以為就沒救了呢!”

“呸…那是你醫術不高。”

議論的聲音傳來,眼看著太醫院的學生們擠來擠去只為了好好看這病患一眼。

楊茉向旁邊讓開了些,立即就有人試探著上前診脈。

旁邊的婦人已經不知要如何感謝楊茉,“楊大小姐,我們回去一定會給大小姐立長生牌位。”

楊茉搖頭,“你男人能醒過來,還是用了太醫院的單方。”她在現代所學的不過是緊急時刻降低顱內壓。真正治好病患的病,還是中草藥方劑,病患能清醒,也得益於有太醫院的御醫在場。

婦人忙要謝丁科,“官老爺,民婦給您叩頭了。”

秋桐、春和忙將婦人扶起來。

丁科臉有些微紅,若不是楊大小姐的法子,恐怕藥還沒起效,人就先不行了,“快起來。萬不能如此,”說著仔細囑咐婦人,“現在只是醒過來。下面要好好靜養,才能慢慢痊癒。”婦人慌忙不迭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