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口三郎的死狀確實悽慘,誰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跑到圖書館裡去,還被沉重的書架壓碎了顱骨,整個人呈現出一種軟塌塌的狀態。

因為人手不足,搬不動書架,只好讓他的屍體呆在那裡,也讓夏目絕了待在圖書館的念頭。

不過看過屍體之後,夏目卻皺眉了,他反覆施展了幾個查探的靈術,確定了自己內心的猜想。

「這不是本人,」他很肯定地說,無視偵探先生一臉「這世界在玩我」的表情,「本人的話,快被怨靈給淹了,那種邪氣隔很遠都能察覺的到,現在這個……」

偵探先生明白了他的意思,卻也憤怒地掀桌了,這種被劇透的感覺是怎麼回事!這種假死的情況不應該由我最後耍帥的說出來嗎?導演你什麼意思!

導演:沒什麼,讓你體會一種全新的破案感覺b( ̄▽ ̄)d

偵探先生:滾!!!不要這種感覺!!!

夏目打著呵欠,走在長長的走廊上,窗外大雨傾盆,濃重的陰雲讓人分不清白天黑夜,他掃了一眼牆上的壁掛鍾,晚上八點。

生物鐘真是完全顛倒了啊,白天睡覺真是要不得,他今晚估計是睡不著了。

但是,恐怕有人想要他永遠睡下去。

夏目故意踏快了一步,本來重合的兩個腳步聲頓時亂了,女士香水的味道飄過來,中調清冽的野旋花香隱隱漂浮,夏目側過頭,嫵媚的女人站在他身後,純黑的大波浪捲髮垂在胸前,白裙娉婷,像一束帶露的百合。

她的美聖潔而無害——如果忽略那隻握著利刃的手。

「野旋花,聖母的酒杯,」在這種時刻,昏暗的走廊燈光下,年幼的孩子卻笑了,眉眼舒展,有一片華美的金杏色在他眼裡徐徐擴散,他笑著打招呼——

「晚上好,瑪利亞小姐。」

雨一直未停,山莊的道路上已經不能過人,整座雲霧山莊像漂浮在暴風中的小舟,隨時都可能傾覆。

又或者,傾覆的是人心?

「我祈求上帝,您的恩典,在這一天寬恕我的罪。

願聖母瑪麗亞,和神聖的主,

所言及所行,在地上如同在天上。

以父之名,聖子,聖靈,阿門。」

青年合上瑰麗的眼瞳,沒有閉緊的睫毛間,不經意的洩出一絲玫瑰紅,他仰望著雙手交疊神情慈悲的聖母像,嗤笑一聲,開槍把雕像擊碎。

男人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金色短髮一半在燭火裡閃光,一半在陰影裡晦暗,沢田家光看著那個青年瘦削卻挺拔的背影,笑得爽朗。

「蝮蛇,好大火氣。」

青年開始顫抖,不是恐懼,而是癲狂,他幾乎不能抑制自己,不得不蹲下來,死死地抱緊自己的膝蓋。

「安卡……安卡……安卡……」

「這個世界……這個世界真可怕……竟然有人想要……殺了你?」

瑰麗的眼瞳現出崩潰渙散的神色,青年掌心靛色火焰一閃而沒,沢田家光不得不打起精神,他面對的是西西里頂尖的幻術師。

「我們的交易還做數嗎?」沢田家光問道。

「當然,」因為整個人在發抖,蝮蛇的聲音也有些哆嗦,「但是原有計劃上要作出修改。」

「傷害他的人,無論是付諸行動還是正在謀劃,統統都——」

淺色的唇咧開,尖尖的虎牙隨著詭秘的笑容顯露。

「去死吧。」

窗外閃電劃破長空,轟隆隆的雷聲接踵而至,猶如戰車狂烈的叩響大地。夏目費了好一番力氣才用瞳術制止了瑪利亞的行動,心中的疑問催動他伸手貼上了對方的額頭,細細碎碎的記憶如同雨點一般落入腦海。

記憶開始於一個雨夜,昏暗的教堂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