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蘭達和莉薩此刻正站在一個破舊的小酒館前,一言不發。

這間酒館位於貧民區的外圍區域,從這間酒館的門口向外走上不到百米的距離,便是一條像模像樣的土路。

這條道路平平無奇,它沒有什麼特別的名字和作用,但確實是當地人心照不宣的邊界——劃分普通人所居住的下城區、與“賤民”所居住的貧民區之間的邊界。

當然,也不會存在什麼嚴格區分的邊界,二人面前的這間酒館便是一個證據。

無論是平民,還是什麼所謂的“賤民”,普通人的生活已經很辛苦了。

辛苦勞作了一天,得到的工錢也不過勉強填飽一家人的肚子。面對這種生活,口袋裡稍稍多出來兩三枚銅幣的人,自然想買幾杯粗製濫造的劣酒,來麻痺自己空洞的內心。

這樣的需求下,自然會催生出這種簡陋的小酒館。

話雖如此,現在是上午時分,普通人即使酗酒,此刻也應該在努力幹活賺錢,她們面前的這間酒館本應該是冷冷清清、沒有什麼生意才對。

可此時的酒館內部卻雞飛狗跳,動靜之大,怕是周圍人家都能聽得到了——倘若那些屋子裡的人沒有出去工作。

一個衣衫散亂計程車兵漲紅了臉,正在打砸木製吧檯上能看到的所有東西。

他顯然是喝多了,正在耍酒瘋。

士兵的力氣很大,即使是那些厚重的木製酒杯,也有不少被砸出了豁口,但勉強還算能用;甚至還有些酒杯被砸得裂成了兩半,顯然是再也用不了了。

見吧檯上沒有東西可以被他折騰了,士兵猛地抬起頭,一把抓住了站在吧檯後的、一臉陪笑的老闆的衣領,抬起自己的右手,掄圓了就是一個巴掌扇上去!

“快拿酒!媽的,你一個開酒館的,居然沒酒?!沒酒……沒酒你做什麼生意!”

旁邊的一箇中年婦人瑟瑟發抖地躲在角落裡,大氣也不敢出一個。

那個看上去老實憨厚的老闆被打得臉都腫了起來,卻依舊陪著笑,“兵老爺,真的沒有酒了。您看,有酒我還能不給您滿上嗎?”

那位老闆不著痕跡地鬆開了士兵抓著衣領的手,又往他的手裡塞了十幾枚銅幣:“這次是我準備不周,讓您沒喝個盡興,這是特地補償您的。”

士兵胡鬧了一通,酒倒是醒了不少,此時也清醒了一些:“也行,還算是有點眼力見的,下不為例!媽的,喝個酒都喝不盡興……”

說罷,他便把銅幣揣進了兜裡,罵罵咧咧地走了出去,完全沒有注意到站在門旁、隱匿了自己氣息的二人。

“您慢走。”老闆依舊堆著笑,直到那士兵的身影消失在小巷的拐角處,才忙不迭地把酒館的門關上,開始和那名婦人收拾屋子裡的狼藉。

布蘭達和莉薩隱匿自己的氣息和身形,默默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沒有任何一個人看到這二人,彷彿她們從來都不存在於此。

“作為一名士兵,他不僅沒有駐守崗位,甚至在白天光明正大地酗酒!居然還打罵無辜民眾、收受賄賂,這是何等的軍紀渙散!”

莉薩顯然有些氣不過,她經歷過慘烈的戰鬥,向來不會低估敵人的兇殘。可作為一名出生在本土的、王國年輕一代的將官,她從未見過如此扭曲畸形的軍民關係,身為達西亞人的樸素的正義感,也讓她無法容忍這種事情的發生。

布蘭達也很傷感,但卻只是幽幽地嘆了一口氣:“這麼多天來,你們都沒有見過類似於眼前這一幕的景象嗎?”

莉薩愣了一下,不知道對方的意思,只是搖了搖頭,據實回答:“貧民區沒有什麼軍事價值,所以我們並沒有進入這片區域。”

“這樣啊……”布蘭達喃喃自語,隨後便越過這間酒館,向小巷的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