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艾爾弗雷德單刀直入的問題,魯賓瞬間就愣住了,完全沒有想明白對方的意思。

依照他心目中的傳統方式,作為東道主的貴族會正午時分,將客人引入自己的宅邸或城堡中,先以一場隆重的茶會招待對方,以精緻的茶點招待對方,並在茶會期間客套一番,其主要的客套內容,可能是誇耀各自家族的血脈譜系、以及自身的武勇或才華;

而在當天晚間,東道主會舉行一場規模極大的晚宴,宴席期間的菜餚不一定會過於精緻,但必須要保證菜餚數量或分量的充足,席間的酒水要充分供應,以此彰顯主人家的財富;

再之後的一至三天內,賓客會和東道主在城外的獵場進行狩獵,如果賓主雙方身份尊貴,他們甚至會使用鷹獵的方式,並儘可能地捕獲天鵝、朱䴉等稀有禽類,或是毛色稀少的鹿、兇悍的野豬等猛獸,並將其用於當天晚上的大型宴會;

如此招待了數日後,賓主雙方才會正式進入會客的書房,開始探討正事。

在貴族之間,這種招待形式幾乎已經成為了一種約定俗成的正規化,其區別當然是有的,但也只是因為東道主所擁有的財富多寡、權勢高低,所引起的客觀差距。

當然,魯賓曾從商會的商人那裡聽聞過,達西亞人早已擯棄了這種落後、腐朽、低效的方式,作為逃亡的他國領主,他自然也不曾期望過這些奢華的筵席和打獵活動。

自然,魯賓也不曾期望過那種互相攀比家世的客套——艾爾弗雷德是霍華德王室的直系後裔,即使放眼於五百年前,霍華德家族所擁有的克羅伊登公爵爵位,也是達西亞的六大公爵之一、是王國分裂之前的米斯伯爵的封君,他也不想做出這番自討沒趣的舉動。

但在魯賓的想象中,對方是一位王國的王子,無論怎麼說,至少也會準備一場茶會吧。

顯而易見的事實是,對於魯賓,艾爾弗雷德甚至連一場像樣的招待都沒有準備。

“呵……”坐在艾爾弗雷德身邊的阿加莎沒有忍住,不由得發出了一聲淺笑:

即使自己的弟弟沒有告訴自己他具體是怎麼想的,但阿加莎怎麼會不知道他的意思呢?

無論是精巧地安排行程,讓對方先聽一場佈道,還是進屋後的開門見山,完全沒有進行開場的客套環節,艾爾弗雷德早就把這位米斯伯爵算計在自己的掌握中。

從一開始,艾爾弗雷德就在牢牢地掌握主導權,根本沒有給對方任何進行反應的機會。

魯賓的心中當然有一股異樣的違和感,但他沒有過多的時間進行思考,因為坐在他面前的艾爾弗雷德正等待著他的答覆,這位米斯伯爵必須先應對當下的問題。

依據自己的常識,魯賓沉吟片刻,還是給出了一個不太確定的答案:

“說實話,殿下的這個問題並不好回答,但根據我所瞭解到的訊息,僅在塞西亞地區,王國便已經駐守了規模過萬的軍隊。

“具體的軍隊數量我自然是不知道的,以我聽聞到的情況,達西亞軍隊的伙食、裝備、以及駐地安排,都是由王國官方負責的;再加上定期給予軍人、官員、甚至超凡者的報償……”

魯賓沉吟著,面色頗為糾結,“無論我如何測算,這都是一筆堪稱天價的鉅額花銷。”

在這個時代,貴族就是國家的主人,各種形式的征戰、外交,很多時候並不是服務於所謂的國家,而是為了貴族家主及其背後的家族勢力。

國家自然也是為了貴族而存在的,國家的一切收入理應是要收歸其領主的內帑;至於貴族名下的那些地產所產生的收入,當然也是不能算作國家收入的一部分。

自然而然的,如果一個國家想要發動戰爭,當然需要其領主和大小貴族負擔軍費、自備所需的各式武器裝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