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頭望著法庭背後純白的大理石牆壁上柏拉圖軍隊的標誌,一隻巨大的踩在左旋萬字展翅高飛的黑色雄鷹。 阿希爾倚重的那些老騎士們都消失了,如今連列席人族平分秋色的政治正確也破壞了,沒有一位“白虎”人族列席法庭,他出徵返航後,一切都改變了。 “我承認。”卡爾基保持著軍人簡單直接的風格。 羅曼陡然輕鬆,似乎原本會很擔心遭到各種語言上的駁斥,甚至引發更嚴重的對抗。 庭審人員用特殊的方式交換了一下訊息,隨後,羅曼擺出了一副官威,說道: “經過庭審決議,卡爾基團長將被處以降級處罰,從團長降為執事,以替代罹患睡美人症的沙塔育執事。” 這下,梳著光滑金色髮髻的卡爾基幾乎是怒目而視。 “恥辱!你們就這樣羞辱一位柏拉圖歷史上戰績第一的武將嗎?”他突然爆發了,在當年的元老院全體會議上,他默默忍受了大團長降為團長的恥辱,如今,他再也忍不了了。 “從古到今,從未有一位白虎騎士受過如此奇恥大辱!從未有一位大團長被降為執事過!” 卡爾基大聲抗議道,他不再是那位逆來順受的年輕人了。 “軍事紀律委員會道德法庭的裁決就是最終裁決,我們不接受任何上訴。”羅曼口齒清晰,但顯得態度拘謹。 “我必須提醒你。”坐在圓弧型法庭一側的一位年長些的審判員說道,“這只是相對的輕微處罰,現在,你依舊是柏拉圖的軍事貴族,生活待遇可以保持不變。但如果把你罰至懲戒團,就會淪為比勞動階層更低賤的狀態,而且,沒人能從那個汙穢不堪的臭泥塘回來,從來沒有。” 卡爾基像一座雕像一般立在中央,他23歲時就已經晉升為執事了,在征戰近十年後,他又兜回了原地,如此屈辱,如此不堪。 “散庭!”羅曼起身宣佈道。 不等兩位機器人法警來取走他軍服上的團長標識,卡爾基自己摘下了鑲嵌鑽石橡樹葉的領章,用力投擲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18歲我就上戰場了!九死一生,你們就是這樣回報我的嗎?!” 他低聲怒吼道,聲音迴盪在宛如蒼白天堂般的軍事委員會的法庭中,但文官們都默默地迅速起身離開,只把他一個人留在空曠的現場。 鋪滿鮮花的陷阱……他終於明白了那羅希摩的警告,璇璣是被送到他跟前的,那顆他最想摘到的星星,他身心最渴望的—— 他像一隻飢餓很久的老鷹,貪婪愉悅地品嚐最鮮美的血肉,卻沒料到會付出這樣沉重的代價。 卡爾基執事快步走出了軍事委員會的道德法庭,他不需再提防伊拉了,因為以後他不夠格做大團長的敵人了,連餐廳就餐,位置也會隔得遠遠的。 他覺得眼前這個陽光下閃閃發光的星際時代的古典建築群是如此恐怖,投下了如此巨大的陰影,在他在臺階上飛一般匆匆而過時,整個世界都顫抖得不真實。 是誰把璇璣送到他的面前?作戰頑強的那羅希摩不抵抗就自殺了…… 總有一天,他要知曉真相。 陽光太亮,他看不清這個世界。 陽光太亮,從精美絕倫的薄紗窗簾透進了睡房…… 清晨明亮的陽光把璇璣從睡夢中喚醒,她覺得全身慵懶,帶著一夜繾綣後的極度放鬆和舒適,與卡爾基度過的每一個夜晚之後都是如此幸福。 一陣濃烈的花香四溢衝進她的鼻孔,讓她睜開眼睛,從柔軟的睡床上坐起身來,她所身處的“琥珀宮”面對大海的臥室到處點綴著各色繁盛的鮮花。 她想起來了,卡爾基曾經下令過,讓臥室女僕每天要很早送來鮮花,一切放置都要悄無聲息,要讓她在鮮花圍繞中醒來,每一天都以如此浪漫的氛圍開端。 她穿著透明的飄逸睡裙,放鬆地伸展身體,到處點綴著各種粉紅或粉紫色的玫瑰,“烏魯斯蒂瓦”是人類能設想的最美的夢境。 她赤足走在閃著金粉般光芒的寶石地面上,穿過臺階和券拱,走向室外,碧藍的海水輕撫著階梯,在清晨瑰麗的陽光下,海潮音陣陣飄散。 卡爾基穿著簡單的白襯衫,懷抱著一個可愛的嬰兒,像所有年輕的父親一樣把孩子託在手上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