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鳳夜裡疼的哼哼唧唧,吵的那半間屋裡的三個人睡不了覺,李德福的兩個侄子早就怨氣沖天了,此時聽到趙小鳳嚷嚷著要去醫院,只當沒聽到,翻了個身繼續睡。

李德福還在外面喝酒沒回來,趙二虎儘管百般不情願,只得起來,去喊李芳草,李芳草還是不搭理他。

趙二虎滿肚子怨氣,打著手電去鄰居家借了一輛板車,把趙小鳳從屋裡背出來,放到了板車上,拉著趙小鳳去了醫院。

從屋裡出來時,趙小鳳看著緊閉的灶房門,又是一陣怒火攻心,吐字漏風的說道:“等回來就打死這個小娼婦!”

“就是!打死她!”趙二虎嗷嗷叫道。

左鄰右舍都知道趙小鳳今晚上捱了打,但趙小鳳人緣差,也沒人出來問候一聲,反正李德福打老婆早就是大家司空見慣的事。

李芳草在家安安生生的睡了一夜,養足了精神,醒來的時候天還沒亮。

今天是週一,她要去廠裡處理一下工作的事,把工作賣了好給恩人江婆子治病。

沒等她走出家門,趙二虎匆匆忙忙跑了回來,瞅見她後立刻叫道:“快拿錢!你媽的醫藥費還沒交呢!她腿斷了!”

李芳草覺得趙二虎挺可笑的。

這些年趙小鳳把侄子當親兒子,巴巴的從鄉下接過來好吃好喝的養著,許諾了李家的一切包括女兒都是趙二虎的,平時也不少給錢。可等到要趙二虎出錢出力的時候,趙小鳳就成了她李芳草的親媽,跟他趙二虎沒關係。

“我沒錢。”李芳草冷冷的說道。

她的工資都被趙小鳳強行要走了,手裡如今還有七分錢,一枚五分的硬幣加一枚二分的硬幣,真正意義上的口袋裡只剩下倆鋼鏰。

趙二虎惱了,“你沒錢?那你媽的醫藥費怎麼辦?趕緊給我錢!否則我就把你媽扔醫院裡不管了!”

李芳草漠然,“隨便你。”

“還想跑?看老子怎麼收拾你!”趙二虎伸手就想抓李芳草,冷不防李芳草又是一棍子頂到他的胸口,疼的他倒退幾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趙二虎捂著胸口定睛一看,李芳草手裡拿的是灶房門的鐵門栓。

昨天跟今天傷的都是同一個位置,新舊傷交疊,趙二虎疼的說不出話來。

“非得惹我幹什麼?”李芳草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宛若看一隻臭蟲,“你再惹我,我就跟你姑父好好說說你的野心,你猜他會不會把你攆回你家去?”

趙二虎不敢吭聲了。

李芳草轉身要走,突然想起了什麼,好心說道:“你姑藏錢的地方你肯定知道,你去翻翻,找到了就去交醫藥費,反正我手裡一分錢沒有。”

趙二虎一聽倒也是個主意,他急著去交錢,趕緊進了屋,跑到李德福和趙小鳳睡的那半間翻箱倒櫃的找起了錢。

李芳草聽著屋裡的動靜,嘴角揚起譏諷的微笑,轉身離開了。

天矇矇亮,青黛色的光線籠罩著大地,四周靜悄悄的。

李芳草提著飯盒去了恩人江老太家。

江老太的家不過是臨街搭的一個破木棚子,勉強遮風擋雨,有個窩罷了。

離的老遠,李芳草就聽見了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她快步跑了過去,推開了搖搖欲墜的木板門。

床頭的小矮凳上放著一碟鹹菜,一個發黑的窩窩頭。

江老太躺在床上,頭髮花白,瘦的只剩下一把骨頭。

李芳草趕緊扶起江老太,端起飯盒,把昨晚上偷藏起來的一碗湯湊到了江老太嘴邊。

幾口湯潤喉,江老太咳嗽好了一點,睜開眼睛看了眼李芳草,氣若游絲。

“嬢嬢!”李芳草喊了一聲,再也忍不住了,抱著她淚如雨下。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