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到了家,貝貝慌張興奮的湊了過去,巴著李芳草的褲腳,嗚嗚叫著,尾巴都要搖成螺旋槳了。

李芳草蹲下來,讓貝貝趴在她的掌心,親暱的點了點它黝黑的鼻頭,小聲說道:“你是被嫌棄的,我也是被嫌棄的,以後咱們兩個就相依為命了。”

週三喜一路都沒敢跟李芳草說話,關上門,這才小心翼翼的問道:“芳草姐,原來你有工作啊!”

李芳草笑道:“那是以前,現在沒有了。”

“你有工作,為什麼要賣了工作下鄉呢?”週三喜不解的問道,難不成下鄉還是什麼好事了?城裡的青年為了躲避下鄉,可是各種手段都使盡了。

李芳草也不瞞著她,“我有一個對我來說非常重要的人,我的工作是她幫我拿到的,現在她遇到了難處,急需一筆錢救命,我就把工作賣了。”

“她是你的親人?”週三喜問道。

李芳草搖頭,“不是血緣上的親人,但這世上人跟人之間相處,憑的是真實的情感,不是血緣。我把她當成是我在這個世上最親的人,所以我願意為了她放棄一份安穩的工作。”

“原來是這樣。”週三喜瞭然之餘不免佩服,李芳草都能為了一個外人賣掉自己的工作,而她的姐姐卻為了搶她的工作借她母親的葬禮來算計她。

李芳草看她神情黯然,知道她想起了過往,安慰她說道:“人跟人是講緣分的,譬如你,我跟你就一見如故,華夏這麼大,咱們從一個地方出來,又來了同一個地方,可見咱們倆是有緣分的。”

“就是。”週三喜單純又好哄,高興了起來。

入夜後,兩個人各自躺在床上,李芳草蓋上了厚重的棉被,大約是這幾天終於吃飽了飯,身上漸漸暖和了起來,再也不像在江城的時候,夜裡手腳都是冰涼的。

“芳草姐,你認識今天跟你說話的那兩個人啊?”週三喜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不等李芳草回答,她又帶著羞澀說道:“那倆人長的可真俊!”

“哪裡俊了?”李芳草冷著臉反問,“不都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

那個叫秦鴻的上來就罵她詐騙,而那個叫楊知非的,雖然看起來是個講道理的,說話也還客氣,但終究跟秦鴻是一夥的——統統不是好人!

“確實很俊啊!”週三喜弱弱的說道,“那倆人看起來都是吃公糧的呢!”

李芳草忍不住說道:“我不認識他們……三喜,咱們都是下鄉的知青,一無所有,就連村裡的人都嫌棄咱們女知青力氣小,幹活少,不願意接收咱們。”

不是她非得潑週三喜冷水,而是做人要對自己有清晰的認知。

單純明媚的少女當然可以把英俊的國家工作人員當成是幻想的物件,但幻想終究要破滅,她們還是得迴歸到現實生活中來。

週三喜長長的嘆了口氣,沒精打采的說道:“你說的我心裡清楚,我就是隨便說說。”

“可他們汙衊你賣工作騙錢,要是報告給支書和公社,那怎麼辦啊?”週三喜突然擔心起來,她倒不是怕李芳草真的詐騙,而是怕公社的人信了這兩個人的話,對李芳草不利。

李芳草解釋道:“我從頭到尾只收了一個人的錢,也不認識他說的什麼朋友。別說報告公社了,就是告到京城,我也不怕!”

楊知非說的朋友十有八九就是肖家人,但楊知非沒有明說,她就裝什麼都不知道。

一想起肖家人和瀋海峰,李芳草心裡湧上一陣濃濃的厭惡。她深深的吐了一口氣,把這些討厭的人和事統統拋到了九霄雲外。

她已經跳出了那個曾經扼死她靈魂的泥潭了,一切都要向前看。再讓這些噁心的人盤踞在她的內心一秒,都是對她人生重來一次的不尊重。

第二天一早,上工的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