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草不是傻子,當然感受得到楊知非對她的溫柔和殷勤,但楊知非已經見識到了她的原生家庭是多麼的不堪低劣,理應離她遠遠的,生怕沾染上關係。

瀋海峰一個剛提幹的人都看不上她,何況楊知非這樣更優秀的。

她上輩子一生都在遭她視為至親的人嫌棄,如今心態早已經看開釋然了。與其對別人抱以希望,不如將心藏好,永遠不交付出去,自然永遠不會受到傷害。

楊知非看著跟他嘴上說著道別,眼神裡寫著“永別”的李芳草,忍不住笑了起來,學著李芳草的語氣,說道:“李同志,您得守信用啊!”

李芳草詫異的看著他。

“咱們可說好了,要一起吃飯的。”楊知非手撐在地上,麻利的站了起來。

李芳草更詫異了,“剛才……”

楊知非不知道那個滿嘴汙言穢語辱罵她甚至還要毆打她的女人是她媽嗎?還沒看出來她原生家庭就是這麼不堪嗎?

“剛才我打算帶你去我外婆家附近的一個飯館的,我小時候去吃過,他家的廚子可會做菜了。”楊知非自然而然的說道,順手接過了李芳草手裡的行李袋,“但現在耽誤了一會兒,人家估計要下班了,我們就自己做飯吃吧。”

楊知非禮貌的伸出手,做了個請的姿勢,微笑說道:“只是要勞駕李同志先跟我去找個人,拿我外婆家的房門鑰匙。”

也許是再見到趙小鳳,李芳草被憤恨衝昏了頭,在看到楊知非那溫暖坦蕩笑容的時候,讓她一瞬間心跳如鼓,眼睛澀澀的湧出了溼意。

她跟著楊知非到江城軍區大院門口,看著大鐵門上的鑲嵌的碩大紅星時,仍然感覺十分不真實。

“你等一會兒,我進去找人拿鑰匙,一會兒就回來。”楊知非叮囑道。

楊知非跟門口的衛兵出示了工作證件,跟著衛兵進了大門,跑進去兩步後又回頭衝她大聲笑道:“別走啊!等我!”

西邊金色的夕陽照在楊知非燦爛的笑臉上,成了這蕭瑟冬天裡的唯一亮色。

李芳草怔怔的看著他衝她笑,朝她揮手,又轉身快跑。

等楊知非的人影消失在院子裡,李芳草回過神來,雙手搓了搓有些發熱的臉頰,隨意望了望,正好和旁邊走過來的一個穿軍裝的人對上了視線。

“芳草?”那人不敢置信的叫道。

李芳草手插在外套口袋裡,漆黑冷漠的雙眸中映著瀋海峰震驚的臉。

瀋海峰上下打量著李芳草,白皙的面龐,秀麗的五官,沉靜如水的氣質。

幾個月前李芳草還是個營養不良的乾柴棒,現在臉上盈潤了許多,也漂亮了許多。

瀋海峰有些唏噓,第一眼認出李芳草的時候,他是憤怒的,畢竟李芳草騙了他,還害他背上了五百元的鉅額外債。

但再看第二眼,他又心軟了。

他跟李芳草從小一起長大,都是窮苦孩子,吃不飽飯,他經常牽著李芳草去江灘上撿花甲,挖蟶子,找東西果腹,那時候李芳草瘦瘦的,小小的,臉上身上經常被趙小鳳打的沒一塊好肉,膽子小,總是躲在他的身後,喊他海峰哥哥,連說話聲音都是怯怯的。

那時候他們最怕的就是冬天,太冷了,太餓了。

彈指間十多年過去了,他們都長大了,熬過了最難的日子。

瀋海峰心裡感慨著世事無常。

要是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大頭兵,他應該早跟李芳草把婚事定下來了,等他一退伍就結婚,可他偏偏提了幹。

過了那麼多年窮困潦倒的苦日子,瀋海峰只想往上爬,一心要擺脫從前的自己,怎麼會甘心娶酒鬼李德福的女兒,他的妻子怎麼也得是軍隊幹部家的千金。

青梅竹馬的妹妹再良善溫柔,也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