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麓將手中的一個大木盒子遞給了李芳草,他想把話說的客氣含蓄一些,但面對著這個刻入了他的靈魂,藏在心中喜愛的姑娘,他怎麼都做不到。

以後天南海北,各自一方,也許一生再難見面了。

李芳草茫然接過了木盒,“這是什麼?”

“是我那把小提琴,我找人修好了。”鍾麓說道。

不等李芳草開口,他又說道:“我想把它送給你。”

“不行,我不要。”李芳草驚訝的看著鍾麓那雙閃動著柔光的眼睛,趕忙推辭。這把小提琴有可能是大師傳下來的古董琴,價值不菲,而且它陪伴鍾麓度過了人生最艱辛的歲月,意義非凡,她怎麼能拿別人這麼重要的東西。

一向溫柔好脾氣的鐘麓此刻卻十分固執,眸子裡透著認真堅持的光,“可我想送給你。”

這幾年在知青點,他們互相幫助互相扶持,不是親人,勝似親人。

如果沒有李芳草,可能他父親早就病死了,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會是什麼樣子,也許早就被苦難壓倒了,甚至結束了生命。

李芳草就像是一道光一樣照亮了他的人生,讓他堅持走過了低谷,等來了希望,讓他的人生沒有了苦,只剩下了甜。

他知道李芳草跟楊知非感情很好很穩定,知道自己不可能會取代楊知非,但他只是固執的想在李芳草這裡留下點什麼。

也許李芳草以後看見這把小提琴,會想起那些年他們在小王莊知青點如親人般相處的時光,不會忘記他。

“鍾麓,這個琴太貴重了,我真的不能收。”李芳草同樣認真的說道。

旁邊默不作聲看著兩個年輕人的江老太發話了,笑呵呵的說道:“小鐘啊,芳草不懂樂器,給了她也是浪費,她愛看書,不如你去了申市,有好看的書給她寄上兩本。”

李芳草趕忙把木盒子往鍾麓跟前遞了遞,開玩笑說道:“你可不要捨不得郵費啊!”

鍾麓笑了笑,接過了木盒子,輕聲說道:“好。”

李芳草這才鬆了口氣,招呼鍾麓進屋,她去做飯。

鍾麓搖搖頭,說要去趕火車,來不及吃晚飯了,最後深深看了一眼李芳草,拿著木箱子轉身離開了。

早春的夕陽把他的影子拉的長長的。

走出巷子口的時候,鍾麓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江老太家的大門已經關上了,門口沒有了佳人的芳影。

週三喜今天去學校報到,回來的時候聽說鍾麓過來了,想把小提琴送給李芳草,但李芳草沒有收的事。

“人家專門繞路到江城給你送來,你就拿著嘛!一把琴而已!”週三喜大咧咧的說道。

李芳草說道:“不行,我有物件,我不能收他的東西。”

“普通朋友都不行?”週三喜嘿嘿笑道。

李芳草笑著搖頭。

如果是普通朋友,鍾麓不會把這麼意義重大的琴送給她。再說她又不是傻子,鍾麓隱藏的再好,她也能感受到鍾麓對她的情意。她收了鍾麓的琴,就會給鍾麓不切實際的幻想,既對不起愛她的楊知非,也對不起單純良善的鐘麓。

她有了楊知非,就會一心一意的對待楊知非,不會跟別的男人有牽扯。

“人家大老遠的來一趟不容易,你可真殘忍!”週三喜感慨道。

李芳草笑著捏了捏週三喜的臉頰。

第二天一大早,李芳草和週三喜告別了江老太,各自奔學校去了,今天是她們第一天開學。

她這個宿舍安排了四個學生,一個叫孫雲竹,是隔壁豫省妹子,一個叫嚴紅娟,江城本地人,還有一個叫魯昭月,津市人,張嘴就是清脆的“嘛呢”,昨天見面的時候把李芳草給逗的樂的不行,好像現場聽相聲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