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

二人對峙半晌,嚴無傷終於還是說出了這四個字。

李月紅聽得那聲音粗糲沙啞,不由微微皺眉:“你的聲音……”

嚴無傷慢慢直起身子,正對著她,攤開雙臂,扯出一個難看的笑。

“我的聲音?哈,不如說,我這個人,或許都和你印象中的那個嚴無傷相差甚遠了。”

李月紅的目光從他的義眼掃過,最終落在他左邊的手掌上。

延伸出袖口的小臂被繃帶緊緊包裹著,露出的手掌是木頭的顏色,關節分明,上面隱約流動著靈力的符文。

李月紅此時心中只有嘆息。

“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嚴無傷滿不在乎地聳聳肩:“就當是我作惡多端的代價吧……”

“我一直在想,若是我早一些發現你在做什麼,是不是事情還有挽回的餘地。”

“停。”嚴無傷伸出一隻手,阻止了她接下來的話。

“月紅,已經沒法回頭了,你我都清楚。”

李月紅沉默了一下,道:“好,那就不說‘如果’。我們說點別的——玉鼎山上的這些魔族,和你有關係嗎?”

嚴無傷勾起唇角,雙眼彎起一個有些諷刺的弧度。

李月紅心裡一沉。

“你是來尋仇的?”她問。

“哈,看來你知道的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多。”

“……玉鼎山的弟子和山下的百姓,又何其無辜……”

“百姓是不是無辜的,那幹我何事?我只是引導魔族精銳前往玉鼎山,沒準反而還救了那些凡人和普通門派一命呢。”嚴無傷麻木道。

隨後他瞳孔微微一動,兩隻眼睛同時凝視著李月紅。

“玉鼎山的弟子?你……知道當年的罪魁禍首是誰?!”

當年殺死嚴青枝夫妻的罪魁禍首嗎……

導火索自然是玉鼎山掌門的命令,可導致他們夫妻二人最終死亡的,單獨只論最終下手的某人,又有什麼意義呢?

終究是根深蒂固的偏見和無力迴天的無奈。

但李月紅並未多言,只道:“我如果說了是誰,你就會放過其他人嗎?”

嚴無傷道:“此時此刻,已經不是我一人說了算的了。”

李月紅垂眼:“那就是了。”

然後她又嘆道:“……我也不想你去白白喪命。”

嚴無傷便沉默下來。

“那些裂縫,”李月紅又問,“還有來到此地的魔族,又是怎麼回事?我方才聽說,是一名叫做烏隱的魔修所為。”

嚴無傷的表情變得古怪起來。

“烏隱?”他麵皮抽動了一下,隨即露出一個譏諷的笑,“你是不是還想問,烏隱是誰?”

李月紅心中突然生出不妙的預感。

“烏隱此人,我認識,你也認識……那就是讓我變成這副模樣的,你的好徒兒,亓官弈啊。”

李月紅頭腦突然“嗡”地一聲,腦海裡萬千思緒飛過。

“你寧願去死,也不會殘害弱小、濫殺無辜嗎?”

“殺……殺了我……我不要變成……魔頭……”

“……”

終究還是會走到這一步嗎?

不……應該……不是這樣的。

李月紅深吸一口氣,抬頭看著嚴無傷,除了方才一瞬失神外,表情竟再無動搖。

嚴無傷反而一愣,眼中閃過一瞬的扭曲。

李月紅已經舉起了太陰。

“事情究竟如何,便隨我回遙天仙宗再說吧。”她淡淡道。

嚴無傷木手上現出光暈:“月紅,你特意跑到玉鼎山,就是來抓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