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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年,對於修道人士,對於妖,都不過是千載壽數中一晃即逝的時光,但對於凡人來說,卻是一段難以挽回的韶華,一段漫長孤獨的等待,而那個人,她在這裡,等了那個姓沈的故人多少年,才那樣不甘地披上了嫁衣?又等了多少年,才等到了放棄?
玄震呆立在這片不大的樹林中茫然四顧,分明是稀稀拉拉的一片破敗林子,連略俏麗些的景緻都沒有一處,那時的自己卻將之視作了最美的一塊寶地,便是這塊普普通通的大石頭,也因著愛屋及烏,成了記憶中難以磨滅的一件寶物……而對於那個人呢?那雙即使在夢境中也要縈繞翩飛的綠鞋子,如今可否還藏在哪個落滿了灰的角落?那時她軟語央求自己扎的一對草人呢,是壞了,丟了,還是被她壓進了箱底?
往事如潮,輕輕拍打著他的心。今是非昨,物是人非,卻是縱使滿身道法、妖力也無從挽回的事情。
拖沓了十九年的感情,一夕之間回到了心底。然而此刻的他,除了悵然和遺憾還能做什麼?
“大哥哥……”
恍惚間,玄震聽到一聲清脆的呼喚,再醒神時,卻發現是那個漁家的女孩,那雙純淨如巢湖水的眼睛裡卻盛滿了關切和訝異,正目不轉睛地瞧著自己。
只聽那個女孩小聲說道:“大哥哥,你……你怎麼哭了?”
玄震怔怔地看著她,過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哭?自己竟哭了麼?
他抬起手掌撫過面頰,觸手果然一片溼涼。望著指上水漬,在日光下一片閃亮,卻比什麼都要來的嘲諷。原來身為妖的自己,還有資格哭泣麼?
颯颯風聲自林中石前而起,吹乾了淚痕,帶起林梢一陣沙沙葉響,近旁幾縷柳枝垂將下來,恰恰擦過玄震的肩。他反手摺下一片葉,頓了一頓,便放在了唇邊。
未幾,一縷細細長長的曲調,飄飄渺渺自那淺色的唇邊響起。
沐璇站在他面前,聽得卻有些痴了。看著這個好看的大哥哥坐在石上,散發跣足、朱衣飄逸的模樣,她的臉又悄悄地發起燙來。
只是……分明是清越的曲子,為什麼卻聽得人心裡一陣難受呢?沐璇咬著嘴唇,忍不住又從眼睫下瞟了大哥哥一眼,那麼好看的人,會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引得他落淚呢?
許是這曲子激起了林中雀鳥的好勝之心,只聽那曲調愈是悠揚,啁啾之聲便愈發熱鬧,只是活潑之中卻難掩那奏曲人的滿腔悽婉,那些鳥兒卻是絲毫不察,自顧在枝頭亂成了一團。
沐璇側耳聽著,卻漸漸聽到了別的動靜,遠遠地,似乎有誰在說話?
她忙躡手躡足走開幾步,翹首去看,果真看到林外道旁一輛馬車緩緩停下了轉動的木輪,掀開的簾子下露出了一隻雪白的纖手和半張玉臉,不是自己一直念著的縣令夫人還是誰?
“夫人!”沐璇心裡一陣高興,頓時便忘了身旁那位閉目吹曲的大哥哥,喊了出聲。
下一瞬,身後的曲調便戛然而
☆、第七十八章 物是人非
風吹葉動;颯颯聲不絕於耳。夏花絢爛,卻不及那緩緩步入林中的玉人千分之一風情。往昔種種;如枕夢惻惻,無聲無息掠過腦海,滑過身畔,被風不知吹向了何方;玄震坐在石上,似乎連手足都已與那塊白石生在了一起;一片葉;悄然從輕輕捏緊的手指間飄落。
時如逝水,永不回頭。他從未如此清晰地感知到這種悲哀。那個拈花而笑的女孩,那個坐在石上晃著一雙裹著綠鞋子的腳丫的女孩;那個羞紅了臉將荷包擲在自己懷裡的女孩,那個會用嬌俏的清嫩嗓音叫著自己“沈哥哥”的女孩,已經隨著那段逝去的時光,跑遠了。
再也不回頭。
“夫人!”立在一旁的漁家女孩沐璇卻全然不知身後那位大哥哥的心思,只帶著滿腔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