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乾淨的花蛤,被切作寸斷的翠綠絲瓜,緊接著是蔥與薑片被不熟練地準備成不太合適的大小。

葉央拎起還在開合的小小貝類,些微的水產獨有的味道蔓延到指尖,帶著生命力與彈性。

她記得,某人說過,花蛤只是下等,有種更好的淡水貝類,也是小小的,類三角形,那種肉質更加柔軟,而且鮮味更加突出。

只不過,葉央並不記得那種貝類的名字。

似乎是為了照顧她,老奶奶給她找了個小小的灶臺,還告訴她該如何開關火,怎麼操控大小。

倒入油,等待大火熬到微微冒煙,迅速轉中火,而後抄起一旁的蔥姜丟入,沒擦乾淨的水滴與油接觸,發出滋滋的爆鳴聲。

葉央下意識擋了一下,發覺問題沒自己想的那麼大之後,又伸著鏟子夠進去,隨後翻了翻。

等待蔥香味飄出些許,貝類被全部丟入,隨後狠狠注水,又加入少許胡椒料酒。

是這麼做的嗎?

皺著眉按照廚藝直覺胡亂摸索著步驟的某人完全沒注意到身後老奶奶已經有點皺起的眉頭,只是盯著鍋裡全都閉口的小三角形們,下意識發起呆來。

【這種味道你肯定沒吃過,來,嚐嚐,葉央,你肯定喜歡!】

煮了一會兒,鍋裡的新鮮花蛤們紛紛開口,葉央琢磨了片刻,隨後反應過來把切好的絲瓜丟了進去,緊接著加了四分之一鍋鏟的鹽,把鏟子伸進去攪和了片刻。

吹了吹鏟子嚐了嚐味,感覺有點淡,又加了點。

半透明的白色湯水上漂浮著絲瓜們,而花蛤紛紛沉底,切了點蔥綠撒了上去,葉央找了個大碗把它們一起盛了出來。

“應該是這個味……有點不對?”她咂著嘴喝了一口,感覺好像沒差太多。

【你看,我說好吃吧!你們這邊人很少能吃到這個味道的,再吃幾口!啊,沒吃夠怎麼辦?】

模糊的人影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嘿嘿一笑。

【我和食堂師傅打通關係了,你想吃的話我再給你做就是。】

頭腦一陣陣發暈,眼淚啪嗒啪嗒地從眼眶裡不受控制地流了出來,她努力吸著鼻子,卻怎麼都抑制不住喉嚨深處散發出的苦味。

“醫生。”

她咀嚼著嘴裡的蛤肉,帶著絲瓜特有土味的汁水在嘴裡蔓延。

“我已經成為一個大姑娘了。”

不斷的麻將聲在耳邊迴響。

咯吱作響的木橋,漆黑夜裡的松柏,刺痛的沙灘,鹹腥的海水。

葉央能夠感受到自己的軀體正在融化,眼前的景色也逐漸模糊。

被稱為靈能的能量在偽造的器官內奔流,串通,最後遵循基層指令成為被稱為【葉央】的定義。

被曬得泛起塑膠味的操場,人群恐懼的眼神,少年低沉的嗓音,跌打傷藥的氣味。

還有不太刺鼻的消毒水味,帶著薄荷的奶香味,透著黃昏景色的玻璃窗,以及穿著白大褂,掛著胸牌的那些人……

慢慢放下承載湯的容器,葉央嚥下最後的液體。

“哈……真的挺荒謬的老鐵,要是知道吃一頓飯就能回來的話我還折騰個屁。”

把桌邊的花蛤殼給很有公德心地攏進碗裡,葉央此刻緩緩起身,黎夜那身衣服對她來說已經太過寬鬆,不過沒關係。

葉央笑著把廚餘垃圾熟練地處理好,而後推開房門。

如她所料,該死的粉毛樂子人正站在房門外面,笑嘻嘻地和她打招呼。

“歡迎回來,葉央小姐,準備片刻後餘火的人就要來了。”

葉央的身子一僵:“你他媽說啥?”

她去看了一下心理醫生,然後吃了個飯,怎麼一天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