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幾乎一面倒的施虐最終以少年們的勝利告終,完全沒有任何懸念。

李劍白慢慢地擦了擦自己臉上,手上沾上的血液,十分用力;周燁也沒有說那些雜七雜八的爛俗笑話,只是默默注視著眼前所有的一切,最終把目光移向了露澤。

曾經整潔的衣衫也變成了襤褸的破布,柔順的長髮早已變得骯髒不堪,就連過往平靜澄澈的神色也只留下了渾濁的驚恐。

他緩緩移動著自己的視線,最終,他注意到了她胸口緊緊抱著的東西。

不是本子,不是紙張,也不是畫布,而是一顆頭顱。

一顆帶著幸福的笑容,卻如此礙眼的頭顱。

那是希耶爾的頭顱。

不論是周燁還是李劍白都忘不掉那張臉,那張盡顯卑劣,從來沒有說出任何好話,也沒做出任何好事的卑劣者,作為親手殺害露瑪麗的罪人之一,少年們不論如何都忘不掉這張臉。

他痛哭流涕過,卑微地乞求過,也絕望地跪倒在地過,更像個小人一樣志得盡滿地滿面笑容過。

但少年們唯獨沒有在這個人臉上見過如此安寧祥和的笑容。

他們甚至沒有在這個世界中見過如此美好的笑容。

露澤曾經感受到的荒謬與憤懣最終也降臨到了他們的心中——

唯獨這個人不能得救!

唯獨這個人不配得救!

周燁慢慢地看向露澤,看著她舉起這顆頭顱,近乎虔誠地發問,似乎同那個男人一同凝固在了這段難以接受的時間裡一樣。

看著她在血與火中跪伏在地上,那些過往似乎都被她殘忍地丟到了一邊,過往高尚純潔的星星在這一刻似乎也變成了如同他們一樣醜陋麻木的凡人。

他近乎要哭出來了,一種莫大的哀切覆蓋了剩餘的所有情感,這一刻似乎完全否認了他們過往試圖改變世界的所有努力。

那克爾愷怎麼辦?

那莉葡西卡怎麼辦?

那露瑪麗怎麼辦?

他想要這麼發問,想要把自己對於現狀所有的不滿全都一股腦施加在眼前如此脆弱的少女身上,但最終他什麼都沒有做。

李劍白只是用力擦拭著身上的血汙,他們的胃裡早就沒有能吐出來的東西了,也沒有嘔吐的能力。

他跟著抬頭看向周燁,最終把目光也轉向了露澤。

這一切的答案,關於為什麼世界最終走向了毀滅,為什麼希耶爾發了狂一般想要摧毀一切,為什麼……

無數為什麼似乎都得到了解答。

那個本該在最後揭開的謎底直接被擺在了面前,讓所有的問題在一瞬間都變得索然無味起來。

但依然還有無數為什麼等待著解答。

世界就是這麼公平,它給了你想要的答案,最終又會產生無數疑問作為回報。

他默默走到了周燁身邊,也沒有開口說更多話。

對方的表情看上去幾乎要碎了。

他只是拍了拍同伴的肩膀,試圖給朋友更多一點的勇氣,更多一點力量——即便他對比起彌列這個過於去現代化的社會也只是一顆塵埃。

他們只能這麼看著,在當下過於巨大的資訊衝擊下,他們一時之間居然也忘了自己最開始尋找對方的目的。

直至白霧揮發,再度籠罩了這個世界,將他們與紛爭與火血分割開來,就算再幹澀的喉嚨也得在此刻發聲……

時間如此富裕,在此刻又如此貧瘠。

李劍白最終代替周燁完成了最後的交接,他拿著他們用近乎半月的時間寫下的遊記,又注視了一圈早已蒙上一層朦朧遮罩的鬥爭世界,最終只能嘆出一口氣,一言不發的把手稿放在了她的身邊。

他沒有立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