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裡,此時的楊文剛面帶笑意,更像是一個學者而不是省部級的高官。 實際上週揚也知道,到了楊文剛現在的年紀,其實談進步已經是一句空話了,恐怕就算是楊文剛自己心裡也不會有這樣的想法。 這一點從他這一路的態度也看得出來,兩人這一次見面,更像是故人之間的見面,並沒有太多的官場迎來送往。 哪怕是京大給了自己足夠的禮遇,但是這位楊書記舉手投足之間都是盡顯長者氣度。 此刻聽到周揚提起當年的事情,楊文剛臉上更是露出一絲隱約可見的自得和謙遜。 楊文剛當然有自得的資本。 當年他的那一筆,雖然只是一個普通的工作內容,但是卻無異於給了周揚一個機遇。 如今時隔多年再次見面。 周揚一聲楊部長,就意味著這位年輕的政研室主任心底已經承了那一筆的情份。 不過自得卻並不代表楊文剛就會自傲。 眼前的周揚已然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不僅僅在級別上已經達到了他楊文剛這輩子沒有可能再達到的高度,而且他還是如此的年輕。 以周揚現在這個年紀,就已經出任政研室主任這樣一個看似低調卻又無比接近核心圈子的位置,這就足以說明他已經得到了高層的認可。 在不久的將來,一旦他在這個位置上有了一定的積累,或是有合適的時機到來,那周揚就會成為手握一方權柄的封疆大吏。 在這樣一個驚才豔豔的後輩面前,楊文剛並不認為自己除了年齡上多活了幾十年以外還有其他的什麼資本。 “硃批算不上,我楊文剛也沒有金筆,唯有簽字筆一根。” “我這筆批過的文章千千萬,但是你周揚可是隻有一個。” “當年你那篇文章可是惹出了不小的動靜,我聽李文芳同志說,我這筆可是一不小心就造就了東大的一根筆桿子。” “你這根筆桿子現在功力還是不減當年吧?” 聞言周揚笑了笑。 時隔多年再度跟這位楊部長相見,兩人如今同為省部級幹部,他確實能發現楊文剛身上有讓人值得學習的地方。 至少能在兩人的位置完全調了個個兒之後還能做到如此風輕雲淡的人就並不多,而楊文剛絕對是其中的佼佼者。 不過一飲一啄皆有定數。 楊文剛在這個位置上停留了十幾年的工夫,未必就不是因為他放不下身段,矮不下身子。 官場畢竟不是做學問,彎得下腰低得下頭,善於隱忍才能走的更高。 “楊部長謬讚了,筆桿子談不上,無非就是做一點拾人牙慧的工作,加上這些年確實是忙於工作疏於思考,理論研究這一塊很難靜得下心來做出好的東西了。” “雖說也寫了幾篇文章,但是多半是沾了前人的光,少有自己的一家之言。” 辦公室裡,周揚起身給楊文剛的杯子裡續上了茶水。 他倒不是在謙虛。 這些年在理論研究方面,他的成果確實是乏善可陳。 雖然也寫過幾篇文章,但是確實都是拾人牙慧,無非就是增加了一點實踐中的經驗,真正在理論上的突破卻是半點也沒有。 不過周揚也很清楚,到了他如今的位置,再去談搞什麼理論研究其實多半就有點虛偽了。 老祖宗說得好,實踐出真知。 一個人的能力閱歷和格局多半能決定他看問題的視野,相比於十幾年前能夠沉下心來做學問的時候,現在他更多的關注點都是放在瞭解決實際問題上面。 當然,從理論層面的考慮也是有的,只不過這種理論早就已經成了一眾內化於心,外化於行的習慣。 真要去做系統的理論研究和提煉,怕是要等到哪天真正站在了一個全新的位置上才有可能了。 “哈哈哈,你這個筆桿子也說出這麼自謙的話,我看你要是真去搞理論研究,只怕是現在學術界不止要多一個周氏理論了。” “怎麼樣?有沒有興趣來我這裡讀個博士?當年你在李春明門下讀研究生的時候,他給我看過你寫的文章。 ” “文如其人啊,你這樣的學生,平日裡可是打燈籠都難找得到一個。” 聞言周揚也是忍不住笑起來。 腦子裡也不由得浮現出東海市委黨校那位李教授的面容,如今十幾年過去,李春明怕是也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