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的生辰之後便進了冬月裡,秋日真正到來,天氣微微涼爽。

京城裡是涼爽著,只是德州卻尚還有些悶,夜裡落了雨更是嘈雜溼熱。

李佳氏端著湯藥進去的時候太子爺正在泡藥浴,他聽見聲音眼皮微微顫動。

太子爺睜開眼去看了看外頭的天色:“三更天了?爺記得,昨兒個是老四的生辰。”

湯藥還有些熱,李佳氏便先把湯藥放到了一旁的小几,她攏了攏衣袖,抬手熟練地按著太子爺半露的肩膀。

“老四府上大阿哥沒了?”太子爺問,聽著他的聲音似乎並不感到意外。

李佳氏說是,前幾日便傳回來的訊息,只是因著太子爺這幾日的身子實在是不好,於是便這樣耽誤了下來。

太子爺“哦”了聲,聽著那語氣又好似還是有些意外。

上一世他記得老四的大阿哥皇阿瑪賜名是弘暉,也就是如今老四福晉養著的二阿哥,聽說皇阿瑪也是賜名弘暉。

果然啊,雖說會有變數但總歸還是難以改變既定事實的。

太子爺忽然嘆了口氣:“德州比不得京城,過幾日孤讓人送你和弘皙回京城去。”

李佳氏停下動作:“您是覺得妾身受不得這點子委屈嗎?您都能在這裡待的下去,妾身有什麼待不下去的?”

顯然,李佳氏在太子爺身邊至少是得寵的,不然這會兒說話也不會帶著使氣的味道。

太子爺又嘆了口氣:“你啊。孤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到京城呢。”

李佳氏聽了這話忽然笑出了聲:“待在這裡雖說不大自在,但卻總比在毓慶宮好。”

太子爺有一陣子沒說話,他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抬手按了按李佳氏的手。

太子爺的手雖說這會兒泡著藥浴卻還是微涼,李佳氏忽地鼻酸:“藥浴涼了,妾身扶您出來吧。也該喝藥了。”

太子爺扯了扯嘴角笑是不能的:“孤再泡會兒。”

李佳氏才不管他,徑直去一旁拿了寢衣。

“您也不願回京城吧。只是卻不能這樣不愛惜身子啊。”

太子爺的身子李佳氏這個枕邊人不會不清楚,她正是心裡清楚,才看不下去。

太子爺哂笑一回:“你如今倒是什麼都知道了。孤困了。”

他說著很不得體沒規矩地打了個哈欠。

聽了這話李佳氏把太子爺的寢衣丟到一邊:“把藥吃了再睡。”這話聽著更像是負氣了。

李佳氏去小几上端了湯藥,她親自嚐了嚐,連眉頭也不皺一下。

等太子爺換了寢衣出來,李佳氏又不知從哪裡拿了蜜餞出來。

她低頭看著湯藥,像是不經意地道:“您如今病中氣性大,像哄……”

李佳氏說到一半忽然就忽然住了聲,只管遞去一目:“妾身無長物,爺難道連賢名也不給妾留了麼?”

太子爺聽了這話頓感無奈地搖了搖頭:“引嘉……”

他一抬眼,卻見李佳氏情容似怔含悲,太子爺便涔然合目,長舒了吐息。

片刻,太子爺隻手奪碗,一氣兩三口將湯藥飲盡。

“可滿意了?”他坐到一旁。

李佳氏頓時破涕為笑,又一字一句道:“妾身不知道您想做些什麼,只是您這樣糟踐自己的身子,妾身……”

她說著說著便又要落淚。

太子爺抬手為她拭淚:“多大的人了,也不怕弘皙瞧見了笑話你這個做額孃的人哭鼻子。”

李佳氏抽噎著:“妾身還沒和弘皙告你這個阿瑪的狀呢。”

太子爺無可奈何,只道:“孤不會在德州待太久了,他們也不會放心孤留在德州。”

李佳氏漸漸止了淚:“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