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沈嬌再站起身來時其實有些腿軟,連帶著的便是一陣又一陣的痠麻。

這會兒會鳧水的丫頭嬤嬤們都已經下水了,底下小路子打了個手勢。

秋壺是最後下水的,她下水之前不忘道:“姑娘,我先下去……到時候您別怕,我在船上墊著,不會有事的。”

李沈嬌鬆開拉著阿滿的手撩了撩秋壺微亂的髮絲:“好,你家姑娘和你們都不會有事的。”

因著李沈嬌有孕,曹氏和兆佳氏都選擇了先跳下去。

李沈嬌看顧著三個孩子,她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小腿的痠麻感漸漸退去,似乎連前頭的喊打喊殺聲都弱了下去。

李沈嬌只當是她的錯覺。

漫天的火光燻得她眼睛疼。

曹氏沒有自己先下去,她知道兆佳氏怕,若是她先下去了兆佳氏還不知道要在這上頭磨磨蹭蹭多久了。

到時候腦袋都沒了……

曹氏直接一手捂了兆佳氏的眼睛,一手捂了兆佳氏的嘴,膝蓋一彎便把才爬上護欄堪堪站穩的兆佳氏給推了下去。

李沈嬌在邊上默默捂了捂兩個孩子的眼睛,二格格在此之前已經把阿容的眼睛給捂住了。

三塊奶糕下肚,阿滿荷包裡是空空了,阿容的眼淚這會兒也是空空。

三個小姑娘真是乖得讓人心疼。

曹氏把兆佳氏給推了下去,底下兆佳氏的丫頭一道把她給接住了,她茫然地爬起來,在這會兒正在船頭朝著曹氏她們招手呢。

小路子他們找的這艘船出奇的大,他們猜測這應當是預備給貴人們泛舟用的,容下二三十人都是沒什麼問題的。

曹氏和李沈嬌又蹲下商量了一回,也就幾息的功夫,曹氏說她抱著阿容下去。

阿容十分依戀曹氏,這會兒雖然不哭不鬧,但還是眼巴巴地看著曹氏。

李沈嬌沒多說別的,都是相識多年的人了,信自然是信得過的,她反倒有些擔心曹氏。

曹氏灑脫地擺手,李沈嬌和她一起把阿容給扶上護欄,孩子們身量小,實在是難以爬上去。

曹氏沒有什麼猶豫,把阿容護進懷裡,背身直接往下栽倒,底下兆佳氏沒忍住驚呼一聲,李沈嬌下意識地閉眼。

她彎著腰往下看了眼,萬幸,曹氏把阿容護在懷中,只是瞧著背砸在船頭,應該是傷著了。

李沈嬌把阿滿抱進懷裡,娘倆抱得緊緊的,她聽見了阿滿的喘氣聲。

“額娘,刀……血……”小姑娘的聲音是壓著發出來的。

李沈嬌捂住小姑娘的眼睛,她往前頭看了眼,一把沾了血的刀橫插在石徑路中間,並不深,還有腥紅在往下滴。

李沈嬌再次閉眼,刀劍聲似乎在瞬間逼近她。

她換了個姿勢將小姑娘擋在身後,同時迅速摘下手上的珠串,用力地扯斷蠶絲線,將碎珠子一把往前甩開。

她緊咬著牙,抖著手指摸向髮間,她的手抖得厲害,好幾秒後她才摸到髮間的那根細點翠簪子,是四爺賞的。

李沈嬌捏在手裡,慢慢收緊。

她不知過去了多久,不遠處血滴下的聲音好似一道催命符一般,湖面上的尖叫聲一陣又一陣,她聽見了好多好多的聲音。

大概是過去了很久很久,李沈嬌的掌心都印出了簪子的淺痕。

她聽見了。

她聽見了急匆匆且不斷逼近的腳步聲,還有佩刀在腰間因為行走摩擦出的聲響。

嗡。

心裡一直緊繃著的那個弦頓時一鬆。

李沈嬌原本繃直用力的肩膀在一瞬間驟然放鬆下去,她一下子便卸力了,掌心的簪子卻始終不敢脫手。

禁軍,到了。

這樣的腳步聲,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