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嬤嬤也忍不住在邊上追問是否是錢嬤嬤說了些什麼,福晉頭微轉,她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道:“玉如,你先出去。”

玉如一頭霧水,只能滿臉擔憂不安的退下。

等玉如的身影完全消失,福晉才又望向錢嬤嬤,她的眼睛睜得有些大,乍一眼看上去有些駭人:“嬤嬤,把那香料收起來吧。不必再用了。”

錢嬤嬤沒想到福晉會冷不丁地說起這個,她表現出沒掩飾住的意外:“您怎麼突然說起這個了……咱不是都已經說好了?”

她跪在了福晉跟前,拉著福晉的手,有些遲疑:“可是夏太醫對您說了什麼?”

福晉臉上的木然之色微微收斂,她嘆了口氣,像是渾身的力氣都被那口氣給抽乾,她一下子毫無形象地向後仰倒,又被錢嬤嬤給扶住。

福晉這會兒確實沒什麼力氣,渾身都軟得厲害,她不知該說什麼……

說她的時日不多了嗎?

讓錢嬤嬤玉如她們知道了又不知要說些什麼,福晉性子強勢,哪怕知道自己性子強勢也亦然如此。

若是錢嬤嬤知道她時日不多,只怕是要回府去告訴額娘,阿瑪出事這兩年烏拉那拉氏族裡漸漸受冷落,額娘說是知道了,只怕是要安排著挑選合適的人接替她的位置了。

就好比前大福晉伊爾根覺羅氏過身後,她家裡不也動過這樣的心思?只是萬歲爺點了繼福晉人選,後頭伊爾根覺羅氏族裡挑好的姑娘只進了直貝勒府裡做了一個格格而已。

不過如今直貝勒這樣,只怕是伊爾根覺羅氏族裡該慶幸了,萬幸沒又填一個女兒進去被牽連。

福晉忽然忍不住想笑,她居然還有閒心去幸災樂禍旁人,她自己如今的自顧不暇呢。

她啊,還是想想她往後該如何安排吧。

她又何必再出手呢?在夏太醫同她說完之後,福晉的心境便已經變了。

她要的是她的弘暉安然,沒了她總會有繼福晉,繼福晉自然也不會看得慣李氏如今的寵愛,同樣,繼福晉也不會看得上對她的弘暉好。

她不知道誰會是萬歲爺屬意的繼福晉人選,她只能竭力為她的弘暉圖謀。

還有就是,她也要活得久一點。

不知是不是因為夏太醫同她說明,這會兒福晉覺得心悸的愈發厲害,她捂了捂胸口:“夏太醫開了藥,你親自盯著煎藥。嫻心還沒找到?額娘那裡有信兒嗎?叫進忠回去問問。對了,等弘暉回來,把弘暉身邊的奶嬤嬤和哈哈珠子都叫來,我有話要吩咐。這幾日的賬目你先替我盯著,底下莊子上的孝敬也按著以往的分例送到宮裡娘娘那裡去……”

福晉越說越頭疼,她心煩又急,索性一甩手:“剩下的嬤嬤替我盯著些,我去小憩一會兒,有些累了。”

錢嬤嬤這樣的人精哪裡能瞧不出來福晉的異樣,她欲言又止了一回,最後還應下了選擇到外頭去問問夏太醫。

定是夏太醫同福晉說了什麼。

對著錢嬤嬤,夏太醫自然是搖頭的:“福晉的身子確實是有些虛,近來切不可勞累,也不要多思多慮,一切順其自然。”

如今四福晉這樣,自然是隻有順其自然了,再做別的也只是徒勞了。

……

夏太醫從正院出來的時候還碰上了滿臉笑的許太醫,兩人面對面拱了拱手,夏太醫往後瞧了眼:“這是從李側福晉那裡出來?”

許太醫說是,兩人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後頭兩個提著藥箱的小太監顯然熟稔,這會兒正“眉來眼去”。

一個嫡福晉一個側福晉,自然是不好細問什麼的。

不過看也能看的出來。

人李側福晉才生產完,兩個小阿哥又康健,前頭四阿哥又得萬歲爺青睞,實在是有福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