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沈嬌披著披風,路上雪已停了,園子裡地上的雪也已被掃了個乾淨,除了枝椏上和房簷上,半點兒下雪的痕跡都沒有了。 就像福晉一樣,做了惡事,以為抹平痕跡就無人知曉,實際上卻早已是人盡皆知。 李沈嬌看著屋簷上的雪,沒由來地笑了。 京城,年年都會下雪的,下雪的痕跡,春夏秋沒有,進了冬天,總歸是有的,抹不平的。 李沈嬌一邊想一邊走著,走到半路,碰著了正院的掌事太監王安,很是小心地盯著後頭。 那王安見了李沈嬌,沒了往日的輕視,躬身賠笑行禮:“見過李格格,李格格安好。” 李沈嬌扯了扯唇角,沒說話。 邊上的福祿很是有眼色地接過話:“打哪兒來啊?這是要去哪兒啊?” 王安躬著腰答話:“按四爺地吩咐,雪一停,便叫人送大格格回前院。” 李沈嬌神色微動,往王安身後看了一下,是有三四個婆子奴才,其中兩個緊挨著,一個撐著傘,一個似乎是抱著大格格。 福祿嚴肅了神色,走上前看了一下,又轉頭看著李沈嬌:“不知格格的意思是?” 李沈嬌攏了攏披風,小臉緊繃著:“大格格身子弱,受不得寒,快叫他們往前院去吧。” 福祿暗自鬆了口氣,連忙應了,擺手叫王安走。 王安這會兒子也不敢輕狂,如今正院可不如以前了,哪兒來輕狂的勁兒啊,早夾著尾巴做人了。 李沈嬌看了兩眼,到底沒上前去看大格格,隔著這麼近,她幾乎都聽不見大格格的聲音,叫人心裡沉甸甸的。 李沈嬌不常去前院,等到了前院,已是一刻鐘以後了。 進了裡頭,屋裡燒著炭火,暖洋洋的。 李沈嬌摘了披風,順便掃了眼裡頭,沒看見人,估摸著是在內室呢。 摘下披風,李沈嬌放輕腳步往裡頭走。屋子裡安靜的可怕,半點兒聲響也沒有。 裡頭,四爺躺在榻上,衣裳未解,和衣躺著,雙眼闔著,眉目間隱見幾分冷然。 似乎是聽見了動靜,四爺睜開了眼,聲音沙啞:“來了?” 李沈嬌原本想說的安慰的話一下子就說不出口了,沉默了一下:“是,奴才本來也說要來的。” 四爺也不知道聽見了沒有,忽的又閉上了眼,也沒說話。 “過來。”過了好一會兒才聽著四爺出聲。 李沈嬌乖乖脫了鞋襪爬了上去,躺在一邊,捲了毯子裹著。 四爺又不說話了,耳邊只留一陣輕緩的呼吸聲,李沈嬌也不敢動,生怕鬧出動靜吵到四爺。 四爺只是沉默……但這沉默的可怕了啊,常日的沉默可不會這樣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爺是不是做錯了?”在李沈嬌胡思亂想的時間裡,四爺突然又出聲了,聲音沙啞的可怕。 李沈嬌不太明白四爺指的是什麼事做錯了,忖度了一下,小嘴微抿:“沒有一定的對錯的,有些事情,是自己造就的,怨不得旁人。” 四爺又不說話了。 “可是有的人何其無辜……”四爺的聲音在發顫。 李沈嬌垂眉,緊了緊被子:“爺糊塗了,從來都沒有無辜的人,弱者只能被淘汰,強者才能生存,才能去保護想保護的人。” 四爺頓時睜開眼來望著李沈嬌:“你真這麼想?” 其實李沈嬌這話不大好,換個心胸狹窄的人,多半都會覺得李沈嬌這話是在說其是弱者。 但四爺似乎不這麼覺得。 李沈嬌重重點頭:“四爺已經很好了,至少四爺做到了規矩行事,至於背後的那些陰私,奴才想,往後是不會再有的。” 四爺不是糊塗的人,只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如今李沈嬌輕輕一說,自然能明白。 四爺年少有為,但為人太過清正,後院的陰私就算有所耳聞,但未必能一一避免,況且宋氏生產,正逢四爺不在,福晉自然更好下手作祟。 至於李沈嬌說的強者弱者,更多說的是福晉和宋氏,但四爺卻想到了更深層,例如朝堂。 直郡王勢大,陰私手段層出不窮,太子爺清正,清風朗月一般的人物,二者並非是強弱的問題,而是心! 如論治國之道,談兵論武,太子爺可不必直郡王差,可直郡王他不是君子啊…… 就像福晉和宋氏,當然,宋氏也不是什麼好人。 但是四爺夾在中間,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