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沈嬌方才皺眉並不是因為擔心冬生年歲小照顧不好,只是瞧見冬生行禮時滿手的凍瘡。 李沈嬌嘆了口氣:“你叫冬生?名兒不必改了。往後便跟著小路子學著些,柿子和凍梨並不用多精細地伺候著,只是有一樣,往後歸了你養便得把它們看仔細了。府裡有四爺福晉大格格,衝撞了貴人便是我也保不住你。再有就是你雖只管著柿子和凍梨,只是進了東院便是我院裡的奴才,就不能有背主的念頭,可明白了?” 冬生猛地磕了個頭:“奴才明白,奴才定會安分守己地在東院盡奴才的本分。” 李沈嬌便揮揮手讓小路子先帶著冬生下去安置。 “我覺得陳郎中入冬前送來了幾盒凍瘡膏?叫小路子帶給冬生。” 秋壺方才也看得怪心酸的,只是做奴才的自然得受委屈,也只有那些遇到好主子的奴才能有些好日子過。 晚膳後李沈嬌問了句四爺回府沒。 秋瓷點點頭後又搖了搖頭:“蘇公公送柿子和凍梨來時便聽說四爺回府了,只是聽說宮裡似乎來了人,四爺晚膳都還沒來得及用便進宮去了。” 李沈嬌盯著腳邊犯懶的柿子,也有些納罕:“正月裡宮裡能出什麼事?還要四爺這樣急匆匆的進宮去。” 四爺確實是匆匆忙忙地出府,只是並不是宮裡來了人,而是戶部那邊來了人相請,宮裡倒是有太子爺身邊的哈哈珠子正好送了太子爺的親筆信來。 戶部來人自然是因為萬歲爺忽然提起去五臺山祭拜,祭拜的原因自然是因為黃河和永定河治河工程完成。 治河向來是古往今來的頭等大事,自然值得隆重祭祀。 若是隻有去五臺山祭拜便也罷了,偏生萬歲爺還提了南巡。 南巡,銀子哪裡來? 除去南巡,加之去年民間收成不好,萬歲爺又提起等到開春了要行親耕禮。 這三樁事壓在一起,沒有一樣不是傷財的。 戶部自然知道四爺也變不出銀子,這是等著讓四爺到萬歲爺面前去哭窮呢。 四爺應付完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戶部尚書,等室內只有蘇培盛伺候時才拆開了太子爺送來的信。 四爺看完信,有些一頭霧水。 他並不明白太子爺信中所說太子爺自己往後會犯下錯,但是不要四爺求情是什麼意思。 四爺看完信便燒掉了信,火舌子吞滅最後的墨跡,四爺都還有些失神。 若是太子爺真犯下了大錯,四爺大概還是會為太子爺求情。 二十歲的四爺還做不到麻木不仁。 在他心裡太子爺就是太子爺,是將來會登上大統的人。 太子爺犯再多的錯,最後還是要看皇阿瑪的態度。 四爺緩過神來,又忙著檢視戶部這兩年的賬冊,錢都是擠出來的。 親耕禮定在了二月二十八,而萬歲爺去五臺山祭拜的日子則是定在了三月二十八,南巡的日子則是要看萬歲爺在五臺山停留的日子。 祭拜和南巡要隨行的名單還沒定,不過親耕禮倒是有禮部那邊早早擬好了名冊。 年長的幾位皇子一直到老八都要參與,然後就是六部重臣和皇室宗親。 萬歲爺重民生,從前倒是也有過行親耕禮的記錄,並且不止一次。 只是這回有些不一樣,從前的幾次都是萬歲爺親耕,這回萬歲爺卻是指了太子爺代為親耕。 重視之意自不必提。 旨意下達的那幾日四爺偶爾進宮碰見直郡王時,直郡王的臉都是黑的。 所謂的親耕禮,即時指皇帝親身或者派遣官員示範、親自耕種。 太子爺被萬歲爺指派來行親耕禮,這裡頭的寓意可多著呢。 二月裡四爺進後院的次數屈指可數,武格格那裡去坐了坐,宋格格那裡去坐了坐看看大格格,初一十五照例去了福晉那兒,然後便是在李沈嬌這裡留宿了四回。 其他時候便都是歇在前院了。 李沈嬌在用過晚膳時聽四爺說了一回親耕禮的流程。 這些流程並不是絕密,倒沒有什麼不能提的忌諱。 李沈嬌聽完,簡單重複一遍:“午時前要祭祀先農之神,午膳後親耕禮開始,屆時太子爺到了親耕的位置,若是那牛不聽話——” 四爺抬手捂了捂李沈嬌的嘴。 李沈嬌眨眨眼,發覺說錯了話,忙福身謝罪。 那牛要是不聽話,那可就不吉利了,往大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