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沈嬌垂眼抹了抹眼淚,嘴唇微張了張,反應倒是很快。 “夢裡夢著阿滿哭著對我說,說想額娘——阿滿會走路了,她哭著想走到我面前了——” 李沈嬌說著說著真把自己給說得淚流滿面的。 畢竟她確實是想念阿滿的緊。 她哭得淚眼朦朧的,烏睫不住地顫顫,又硬壓著哭腔只是小聲嗚咽,惹人心疼。 四爺又把人往懷裡攏了攏,也無心去責怪李氏言語的不敬。 他其實有些意外,未料李氏會做這樣的夢,他原本以為李氏做的會是與肚子裡的孩子有關的夢。 倒是沒想到李氏做的是和二格格有關的夢。 他仍舊安撫地去拍了拍李氏的背,心中也跟著一軟。 “府裡的事你不必憂心,二格格那裡也是。你是二格格的額娘,爺難道就不是二格格的阿瑪了?” 府裡的一切四爺在離府時便安排好了,福祿那狗奴才在察言觀色上雖不成,但辦事兒上卻是十分一根筋的。 主子怎麼吩咐,他便不會出一點兒差錯。 李沈嬌漸漸才止了哭聲,而後又低頭垂眼告罪:“妾身疏忽——連遇喜了也不知。” 四爺把人攬在懷裡,並沒有急著去回李沈嬌的話,而是先對著外頭道:“備熱水。” 回頭時拿過床榻邊的帕子遞給李沈嬌,表情倒是有些莫名:“與你何干。” 李沈嬌又是一噎。 她倒是知道和她沒什麼干係,她又不能讓馬車停下來,也不能甩袖子說不走了。 不然她就是真的不想要腦袋了。 只是按照道理女子遇喜了肚子裡的孩子有個三長兩短不管其他都算是女子的不是。 李沈嬌心裡自然不是這麼想的,這會兒也就是對著四爺嘴上說說而已。 這會兒聽了四爺的話,李沈嬌擦著淚珠,撐著膝蓋貼近四爺一些。 “爺不怪罪嗎?” 四爺動了動唇,一張嘴吐出的話倒是把李沈嬌給驚著了。 她頓時驚疑不定地望向四爺,半晌直接咧開嘴角笑起來。 方才四爺說了什麼來著? “你既有了身子,旁的那些也不必去想。這些日子你便在蘇州這處宅子住下,爺在蘇州地界裡有一處宅子,等聖駕啟程的時候爺便安排人把你安置過去。等返程的時候,爺叫蘇培盛來接你。” 四爺這才進來多久?得了訊息才多久? 四爺這就定下主意來了? 再有四爺這安排自然是再好不過了,對於李沈嬌來說絕對是足夠安逸的。 這會兒她的膽子大些了,撐起身仰著臉去看四爺:“會不會不妥——會不會給爺添麻煩。” “不會。”四爺捏著李沈嬌的手腕,眉頭輕皺。 這會兒秋壺端著銅盆進來,銅盆裡的熱水穩穩當當。 四爺聽見腳步聲,回頭瞧了眼李沈嬌。 李沈嬌頓時規矩地坐好。 不過秋壺進來之後並沒有抬頭,等四爺吩咐說讓她退下秋壺便放下銅盆退了出去。 秋壺這丫頭貼心,銅盆邊上還放上了一塊擦臉的軟帕子。 等秋壺退了出去李沈嬌才又嗔怪地瞧了四爺一眼,正準備撐著身子下床榻去。 未料四爺先按住了她。 四爺親自俯身去拿了那軟帕子,沾了熱水之後又擰乾了些,再起身後又遞給李沈嬌。 能讓四爺屈尊降貴就足夠讓李沈嬌受寵如驚的了,若是四爺還要繼續下一步給她擦臉的話她估計就得變成驚嚇了。 她這會兒接過帕子之後也是小聲地謝過了四爺,像是不好意思似的。 乾淨溫熱的素帕抹過臉,又是一張白嫩的嬌面,只是愁容未散。 她擦完臉下意識地便把帕子又遞給了四爺,四爺神色不變,從善如流地接過了帕子,他又問:“還要嗎?” 李沈嬌默了兩秒,還是動了動唇出聲:“還要。” 擦一回臉之後倒是臉乾的很,四爺把帕子擰的有些幹,李沈嬌不大適應。 不過這是四爺頭一回在她這裡做什麼事兒,李沈嬌自然也不會表露。 四爺便又擰了一回帕子。 這回李沈嬌擦過臉之後便長舒了口氣,說話時聲兒也甜甜地:“多謝爺。” 四爺撂下帕子,轉頭時只道:“用過晚膳了嗎?” 李沈嬌搖搖頭。 四爺“嗯”了聲:“想吃什麼你只點了讓膳房去做。” 他說完便站起身往外間走,不過離開之前安撫地拍了拍李沈嬌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