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晉這裡拖著身子回了府,雨漸漸小了,只是仍舊朦朦朧朧地下著。 福晉讓人送了一回蘇培盛, 才回了正院便聽丫頭稟報說二阿哥有些發熱,福晉一面著急一面又忍不住訓斥。 “你們都是怎麼伺候的?明知這些日子天氣涼了?怎麼還讓二阿哥病了?” 嬤嬤們也是有苦難言啊,二阿哥一到換季的時候就是三災兩病不斷的,這一年多下來哪回不是這樣,福晉又把二阿哥當玉人一樣養著,天氣晴了怕曬著,天氣冷了又怕凍著,左右一年到頭也不見能讓二阿哥到外頭去見見太陽的。 孩子成日這麼捂著,哪裡能養好呢? 瞧瞧宋格格那裡的大格格,同樣是打孃胎裡帶出來的弱症,聽說當初出生的時候太醫都說難活過三個月,只是眼下瞧著,不也養成了一個活潑乖巧的小姑娘嗎?除了瘦了些,瞧著也是個玉雪可愛的小姑娘。 中秋的時候府裡孩子們進宮去見娘娘的時候娘娘都重賞了一回說伺候大格格的用心,那王氏更是愈發得力伺候。 哪裡像她們,外頭瞧著風光是伺候著府裡金尊玉貴的嫡子,只是成日卻膽戰心驚地怕著二阿哥哪一日就又病了—— 嬤嬤們有苦難言,只能更加盡心地去伺候著。 福晉這裡好不容易看著二阿哥睡下了,又問著抬清院裡頭準備得如何了,錢嬤嬤親自瞧過了,稟報了一回,福晉這才滿意了些。 只是她還沒能喘一口氣便聽著外頭稟報說劉格格來了。 福晉這會兒正因為二阿哥的事情心煩呢,哪裡還有閒功夫去見什麼劉氏,她趕蒼蠅似的揮了揮手:“她才回來不好好地拾掇拾掇她自己,趕著往我這裡跑做什麼?讓她回去吧。” 小丫頭出去了。 玉如這裡一面給福晉按著肩膀舒緩,一面才輕聲道:“主子才回來,聽說晌午的時候東邊那位請太醫了呢。” 福晉聽了這話詫異了半秒,原本半闔的眼也輕抬:“她又怎麼了?” 玉如輕搖頭,猶豫了半秒:“旁的倒是不清楚,只是知道請的是太醫院的婦科聖手周太醫。” 福晉聽了這話,雙唇微微顫抖,和玉如對視了一回:“莫不是——” 玉如安撫著:“眼下尚不知道呢。奴才已經讓人去問綠蘭了,說不定是側福晉自個兒心裡盼著子嗣請了周太醫來開坐胎藥也未可知啊?南邊武格格近來可不算低調呢。” 福晉聽了這話心裡卻並沒有放心多少,她扶著額:“李氏在四爺身邊這幾個月,誰知道回來的時候肚子裡有沒有揣著一個?我估摸著是十有八九了——這麼一年來都沒有動靜,出去一趟就讓她懷上了?” 福晉這會兒才想著叫劉氏過來問話,只是方才她才把劉氏給趕走,這會兒自然不好又把劉氏給請回來,福晉的面上也過不去。 福晉甚至想著這會兒劉氏找上來說不定就是來和她說李氏遇喜的事兒。 福晉頓感頭疼,只能道:“等晚宴的時候便什麼都知道了。” 李氏若是真遇喜呢,那可並不是什麼好訊息呢。 一個有兒子的側福晉,和沒有兒子的側福晉,那可是不同的。 所幸哪怕等李氏肚子裡的孩子出生,和她的二阿哥也得差上兩歲,兩歲,不多不少的,福晉眉目之間不由染上了一層鬱色。 福晉心裡謀劃著,半晌似乎聽見了二阿哥的啼哭聲,她下意識地站起身,到廂房去瞧著病中小臉通紅的二阿哥,戴著護甲的小指還是忍不住掐進掌心軟肉裡。 那一點點加深的刺痛讓福晉漸漸感到清醒。 —— 正院裡頭的動靜在雨幕裡被漸漸遮掩,左右外頭是無人知曉的。 東院裡頭李沈嬌這裡睡醒了起來又陪著二格格玩耍了一回,小姑娘是真的不怕生,對著李沈嬌一開始雖說還是會有些躲閃,只是卻也並不是畏懼,而是羞赧。 小姑娘雖然不怕生,不過對於李沈嬌這個親額孃的熱情顯然還是有些遭受不住,麵皮紅得跟石榴似的,李沈嬌瞧著更是恨不得把小姑娘揉成一團時時刻刻揣在身上。 等到晚膳時候外頭的雨也還是一陣一陣的,這樣的天氣最不好。 空氣裡既悶熱又潮溼,弄得人也不知道該穿夏裝好還是穿秋裝好,青石板上沾了雨水也難走,李沈嬌索性換了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