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這裡回到船上也已經是深夜了,夜色濃濃,剛過中秋月亮還圓滿,天幕上還能看見星子,投落在運河水面上,宛如一條星河。 不過四爺此刻顯然是沒有那麼多的心情去欣賞沿途水面風光,他的步履還算平穩。 “你李主子安置了嗎?”四爺摘了護腕,聞著一點還沒消散的血腥味兒,很輕地皺了皺眉。 萬歲爺跟前才處置了人,四爺和一眾皇子都在,身上也難免沾染了一些血腥味兒。 蘇培盛誒了聲:“傍晚便按著主子爺的吩咐安置好了,不過李主子那裡似乎已經安置了。方才才叫人送了月餅來,說是蘇州城裡獨有的樣式,特意給主子爺送來的。” 蘇培盛說著同時把食盒給奉上了。 四爺眉頭皺得更緊了一些:“安置了?” 蘇培盛稱是,又道:“天色已晚,便沒有去請太醫來,這也是李主子的意思。” 四爺斂眉,吩咐:“明兒個一早給你李主子送蟹肉羹去,她愛吃那個。” 在蘇州城的宅子裡,因為有忠嬤嬤在,四爺是知道李沈嬌被拘束著沒碰過什麼蝦蟹的,魚倒是喝了幾回魚湯。 四爺是知道李沈嬌愛吃蝦蟹的,也明白忠嬤嬤的顧慮,只是偶爾一回,四爺還是願意縱容。 思及此,四爺還是問了句:“你李主子身子如何?” 蘇培盛來不及去想在這船上想要弄上一碗新鮮的蟹肉羹有多難,聽著四爺這麼問,又連忙答道。 “忠嬤嬤說李主子胎像已穩,只是還是不易顛簸勞累。” 女子遇喜身子本就嬌弱,這自然是難免。 四爺“嗯”了聲,不再多言。 蘇培盛這便明白了,主子爺這是沒有去白佳格格或是劉格格那裡的心思呢。 不過打眼瞧著李主子在蘇州城裡養胎沒在四爺跟前伺候的這將近一個月的日子裡,四爺也是沒怎麼往白佳格格和劉格格那裡去的。 這算是挺稀奇的,側福晉遇喜有孕在身還能讓四爺如此惦記。 不過主子爺向來重情重義,這麼一想卻也不難理解了。 蘇培盛侍奉著四爺往回走,四爺在船上的住處就在李沈嬌等女眷的廂房前頭一些,不過有前院的奴才守著,這兩日便是劉氏也不敢輕舉妄動。 只是四爺還沒走到他的廂房便先聽見了綿綿絲竹之音。 蘇培盛見怪不怪,這兩日打江寧返程,船上夜裡向來都是絲竹之聲不絕於耳的。 不過卻並不是四爺這邊發出的,劉氏和白佳氏還沒有那麼大的膽子。 是同在船上的三爺的女眷發出的動靜,兩邊隔著好幾節廂房,只是靡靡絲竹之音卻還是難以隔絕的。 蘇培盛偷覷了一眼自家主子,果然,自家主子的面色又沉了一些。 蘇培盛又忍不住在心裡暗自嘀咕了,按著主子爺的脾性,怪道從前四爺對於謝格格無動於衷了。 他正想著,忽地聽見自家主子的聲音。 “你去三哥那裡一趟,皇阿瑪餘怒未消,仔細這歌舞聲讓皇阿瑪知道了又要說道了。” 喲,這可是更稀奇了。 這兩日前頭熱鬧得跟什麼似的四爺聽見了眼睛都不眨一下,這會兒居然動嘴皮子吩咐去管前頭三爺的閒事了—— 蘇培盛應下了,心中千迴百轉。 “備水沐浴。”四爺冷聲吩咐,這會兒身上的血腥味兒對於四爺來說已經是變得難以忍受了。 等四爺沐浴完換了一身月白的寢衣出來,也聽不見外頭旁的聲響了。 四爺想了想,還是起身去隔壁李沈嬌廂房瞧了瞧。 門口兩個小丫頭守著,四爺抬手示意後便悄聲進了廂房。 廂房裡的燭火很暗,李沈嬌的箱籠還擺放在屏風後,顯然是因為來不及收拾。 冰鑑擺在較遠的位置,床榻上的帳嫚也是半開,四爺站在床榻側不遠不近的位置瞧了眼。 瞧得並不清晰,只是還是能瞧出來,李氏是胖了的,不過這一路李氏瘦了不少,這會兒瞧著只能說是把肉長回來了一些。 四爺站立了一會兒便準備離開了,只是沒等他轉身,卻見李沈嬌迷迷瞪瞪地睜開了眼。 “爺怎麼來了?”李沈嬌抬手揉了揉眼睛,聽著聲音也不像是睡醒了的樣子。 四爺一下子摸不準李沈嬌睡醒了沒有,於是並沒有吭聲答李沈嬌這話。 李沈嬌大抵是還沒睡醒,揉完眼睛之後又打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