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正月,八旗兵丁就可以到各旗的米倉鬧著支米。支了米後,有部分人會運到家中,大部分都會直接賣掉。得了的銀錢吃喝嫖賭,隨手花銷了,等到家中實在揭不開鍋,就四處借貸,等下次支米在還上。

偏有一些兵丁不肯安份,除了自己的俸米外,還打起米倉的主意,趁著大家支米的時節,勾引些流氓、惡棍行偷盜之事。

曹忠與曹顒提到這些時,還一陣心悸:“大爺,幸虧您的祿米打東四這邊的米倉支取,若是按照咱們府的旗分,去朝陽門那邊的正白旗米倉領取,說不定就要遇到這等禍事。”

關於正白旗米倉的事,曹顒也影影綽綽地聽說過幾句,卻不得詳情,聽到曹忠說起,問了原由。

原來,正月二十八那天,是正白旗旗丁支米的日子。本來車馬就多,再加上有人故意搗亂。想要趁亂行偷竊之事,便驚了兩匹駕轅的馬,引起一片騷動。在驚慌恐懼之下,大家爭先踐踏,有幾個隨著家人領米地老人家被擁倒在地,因活活踩死。

正月未出,京畿就發生這樣的慘劇,怎能不讓天子震怒?不僅順天府的人奉命去詳查。就連宮裡去派了侍衛下來。不到半天的功夫。順藤摸瓜抓出的鬧事之事就多達三十七人。另外,看守正白旗米倉的幾個章京,全部被摘了頂戴。

聽曹忠提過自打去年冬伊始,京城米貴之事,曹顒想到了那個去年赴任的江南總督噶禮。他到江南不過半年,就把大小官員彈劾個遍,攪和得江南官場一塌糊塗。能夠去江南做官的。哪個朝裡沒有依仗,他這番胡搞,早已引起很多人地不滿。不過因他風頭正旺,又佔著“反貪”二字,眾人手腳也不乾不淨地,就沒人出頭。

京城地米,都是從江南運來的漕米。因去年江南水患,很多田地欠收。地方糧價偏高。引得京城這邊米價也跟著上揚。米價貴賤,涉及到民生大事,眾人豈會錯過這個消減噶禮風頭的好機會。怕是用不了多久。彈劾禮在江南任上瀆職的摺子就要堆滿御案。這下子,看來那禮也沒心思打曹家的主意了。

二月初二,聖駕打暢春園出發,幸五臺山,命太子胤礽、三阿哥胤、八阿哥胤禩、十阿哥胤誐、十三阿哥胤祥、十四阿哥胤禎隨駕。

聖駕不在宮裡,自然也沒人隔三差五來上書房訓誡一番,小阿哥們鬆快了不少。唯一不滿的,就是十六阿哥。他性子活泛,最是不耐煩上書房這課的,偏偏隨駕地阿哥到十四阿哥止,沒有他的份。不過,他也沒虧待自己,隔個幾日就找由子出宮溜達一圈,使得曹顒都跟著懸心。

二月初九,上書房下課,十六阿哥又笑眯眯地踱到曹顒這邊。

曹顒瞧他那笑臉就知道他想幹嘛,卻實在沒法子,畢竟這孩子勸也勸不住。這十六阿哥一貫天不怕地不怕,且總認為天子腳下,哪有那麼多的歹徒!因此總對旁人的勸解當作耳旁風,依舊我行我素,溜達樂呵自己個兒的。

他自是不怕,可曹顒卻不敢掉以輕心,生怕遇到個不開眼的,讓這位皇子有點什麼閃失。不過,四個皇子侍衛手底下都有兩下子,外加上魏家兄弟兩個,細論起來這護衛實力也不算是弱,曹顒只消加倍提防周遭就是。

出了宮,曹顒與十六阿哥並馬前行,其他諸人騎馬跟在後面。最近,十六阿哥同莊先生似的,迷上了崑曲,偶爾也能夠唱上一嗓子,倒是學得有模有樣。他們前往的目地地,就是崇文門內地浙江會館。紅遍京城的三喜班,平日就在這裡搭臺子。

曹府過年時,也曾想過要請這三喜班唱戲,不過他們的場子早排滿了,就只好請了另外兩家。

戲臺在浙江會館地西部,是個單獨的大院子,中央是戲臺,四周是半開放式的茶座。

曹顒他們到時,座位上已經滿了一半。有個年長的侍衛,看來是對這地方熟的,喊了茶館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