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老劉是曹家地老人兒,少時做過曹寅的長隨,如今是曹家的外管事之一。他跟著曹寅夫婦從江寧來的,有一手剃頭的好手藝,曹寅父子兩個的頭,都由老劉剃。

剛好有小丫鬟廊下稟告,老劉已經來了,在院子外候著。

曹顒聞言,叫人將他領進來。

老劉已經五十多歲,見了曹顒,雙膝一彎,要跪下請安。

曹顒伸手扶了,道:“都說過幾遭了,還鬧這一出?”

“老爺與大爺抬舉小的,小的越發不敢亂了規矩。”老劉還是很執拗地行了跪禮。

這樣的事情,每月剃頭都要來上一遭地。

曹顒坐好,老劉已經擺好了剃頭的物什。

“聽說你大小子、二小子也出徒了?”曹顒問道。

“是啊,正給前院的爺們剃頭呢。活計還有些糙,難為大傢伙不嫌棄。”老劉笑呵呵地回著。

曹顒一邊同老劉說著話,一邊支起耳朵聽裡面的動靜。

難為天慧,只哭喊了一嗓子,並沒有大鬧。

少一時,初瑜回來。

老劉收了手中的剃刀,躬身見過。

初瑜點點頭,算是回禮,道:“劉管事從老爺院子裡來,可是累了?若是累的話,天佑他們兄弟幾個,就使人從外頭請個師傅來剃頭。”

老劉春垂著胳膊道:“小的謝奶奶體恤,小的壯實得跟牛似的,您且放心。能給小爺們剃頭,是小地福氣,打多咱就盼著這一天。”

曹顒想起去年剃頭時,恒生滿地跑的模樣,笑著對老劉道:“那幾個淘小子,估摸還得聽你講的樂子,才肯安分下來讓你剃頭。不過你也上了年紀,這活雖不是個力氣活兒。卻也費眼力,給我弄完,先回去歇著,等小子們下課了,再給他們剃也不遲。”

老劉應了,初瑜帶人下去預備早飯,曹顒這邊任由老劉給他剃頭。

頭髮剃完,腦袋溜光錚亮的。

看著地上散落的碎髮,曹不得不感嘆一聲。可憐他的板寸兒,這又沒了。除了守孝的時候,一年到頭,能名正言順地留點頭髮地時候,就是一個正月。

初瑜已經回來,叫人奉上兩串錢,道是給老劉買菸吃。

老劉謝了賞,捧了錢下去了。

天佑、恒生、左住、左成幾個,已經是穿戴整齊。過來給曹顒請安。

他們每天晨初“早晨七點”開始跟著文夫子讀書,到未初“下午一點”方歇。未初到申初“下午三點”,他們開始跟著任家兄弟簡單簡單活動拳腳。

一天下來,四個時辰地功課,對於他們,也委實不易。

效果也極其明顯,不到半月的功夫,孩子們的身子都看著結實不少。

因為每天早晨,要到蘭院與梧桐苑請安。所以他們通常卯初“早晨六點”就起來,穿戴完畢,用了早飯出來。

曹顒問了幾句功課,天佑與左住還好,恒生與左成兩個卻是苦著小臉。

待孩子們出去,曹顒對初瑜道:“校場那邊,再多鋪些沙子,讓孩子們遊戲時用。”

初瑜猶豫了一下。道:“額駙,昨兒天佑偷偷跟我講,錢先生打了恒生的手板。我昨晚看了,小手紅紅的,瞧著怪可人疼的。難為恒生,也不喊疼,只說自己個兒笨,比不得哥哥們,會背百家姓。”

她口中所說的錢先生。就是曹府新進的西席錢陳群。是曹寅為孫子們定下來地館師。

這個錢陳群年歲不大,不過而立之年。是江南書香世家子弟,少有才名。早年曾貢於太學,後來做過八旗教習,康熙五十三年地舉人。

曹寅與他父親是故交,對於這個世侄也頗為關注。

錢家自打其父起,便以家道中落。錢陳群少年甚是清苦,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