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宅是不敢回去了,孫家外宅那幾個僕人,都以為她是夏蟬的丫頭。要走到衙門中,同老鴇子的話對不上,就不知該如何說了。

看來,得先回李宅,將這番變故告之三少爺,孫珏這邊,正騎馬從衙門回來。心裡鬱悶得緊。

不僅家中不太平,衙門中的事也讓人鬧心。他的好友,主事沈青外放湖廣做守道,今日由吏部官員領著,離京前往熱河。等到陛見完畢。就要直接南下赴任。

今日司裡眾人送別沈青,提及此事,皆是羨慕不已。

雖說京官外放,多數時候都要升個一級兩級的,但是從六品主事一躍為四品道員,這是連升四級。

也只有科班出身的司官,才能有這個待遇。

像孫珏,因是恩萌的官出身。屬於雜牌子,按照規矩,只能為輔佐官。是不能做正堂的。

當然,要是家族靠山大,皇上恩典。則不用受這個限利,比如曹顒。

湖廣是天下糧倉,富饒之地。沈青這是撈上一個大肥缺。

孫珏的心中,觸動頗深。甚至他有些埋怨父親,若是父親沒有讓自己出仕,而是容自己再參加科舉,考個進士出身,是不是自己的前程就更平坦些。

不過,想著鄉試的同年,考中進士後,還有在知縣任上熬的,孫珏心中那點科舉的念頭就熄了。

孫家與李家不同,李煦心裡惦記的是盼著李家能同曹家一般,將織造府傳給子孫;孫文成卻是希望長子能重歸朝廷,孫家子孫讀耕傳家,恢復早年榮光。

如今,孫珏在京城,滿腦子也就是想著如何能往上爬。

這次西北戰事,卻是一個大大的機遇。如是戰事得勝,論功行賞。他們兵部執掌軍需這些司官也能有個盼頭。

想到此處,孫珏心中浮躁去了幾分。

不著急,在兵部多應磨幾年也好。畢竟兵部的油水也算豐厚。

令人頭疼的,還是曹家那邊。妻子向來賢惠柔順,如今竟然有事就跑回孃家,都是那個三小姨子攛掇的。

孫珏已經後悔,不該讓妻子同她們多往來,要不然也不會成了今日這個模樣。

至於他自己,可沒覺得哪裡錯。男人添個妾室,實算不得什麼心不過,看到門口停著好幾個衙役。還有個婦人在其中,孫珏就有些皺眉。

他跳下馬,認出那婦人是外宅的廚娘陳嫂子。

他的心“咯噔”一下,提的老高,覺得有些不對勁。莫不是“東窗事發。”莊親王府那邊要追究他的罪過?

這時,就有個捕頭上前,掃了眼孫珏的官服,拱手道:“敢問這個大人,可是這宅子的主人兵部郎中孫珏孫大人?”

孫珏點點頭,道:“正是孫某,敢問幾位是”

那捕頭三十多歲,長得五大三粗,道:“今日下午申初(下午三點),有人往順天府衙門報案,前門外取燈衚衕發生命案。有大安胡同歡喜樓的逃妓自縊身亡。據廚娘陳氏交代,逃故夏蟬所在宅院為孫大人賃居,還請孫大人隨在下回順天府衙門協查此事。

聽到“取燈衚衕”的“逃故”孫珏剛想要搖頭,只當對方誤會,夏蟬怎麼是“逃妓”?

揚州瘦馬行,可不是尋常妓院。那裡面出來的女子都是沒有入妓籍的。

大清律上有規定,地方官不得納部民婦女為妾,官員不得納樂妓為妾。雖說官仲富戶,納妓為妾者不計其數,但是體面人家還是有所顧忌。畢竟以娼為妾有礙家風。

就是孫珏用九千兩銀子,從程夢顯那裡換來夏蟬身契,也是瘦馬行以“養女。身份,將女兒賣為婢子。

但是聽到舟邊提及廚娘陳氏。夏蟬的名字也對上,孫珏懵了:

“什麼,夏蟬死了?”

那捕頭點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