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旗丁銀甚重,朝廷已無力負荷。長此以往下去,每年國庫收入,就要拿出半數來支付八旗丁銀。”張伯行說著。又遞給曹顒個摺子,又是幾組資料。

話說到這個地步,曹顒算是明白了,原來張伯行想說的是“出旗為民”這一條。

將京城閒散旗人出旗為百姓。出口外墾荒。

說起來,這也是老調重彈了。

曹顒當年剛進京時,就聽過類似的言論。士林中,有不少人支援相應。

想法是好,可是曹顒曉得,這是不可能的。

在滿清皇帝眼中,坐穩天下的保證,就是八旗鐵騎,而不是書生們的清談。

八旗制度,雖與國家有損,養出了一大批不學無術的八旗子弟,卻也將滿人栓在一條繩上。

張伯行提議的,雖是更利於民生,但是絕不會被皇帝採納。而且。若是讓外人曉得此事,少不得還要彈劾張伯行“居心叵測窺查旗務”

“大人,還請三思。準格爾蒙古尚未平定,內蒙古與外蒙古更是不容有半點波瀾。若是有半點閃失,引起兵戈。受苦的還是百姓。”曹顒帶了幾分鄭重道。

張伯行聽了曹顒的話,有些猶豫,道:“可這苞谷確實是好東西。若是多囤積一些,災荒之年。也不至使得百姓流離失所。”他突然想起來了,西北卻是正好人不提,下午就疏忽了。“新疆與甘肅屯田,若是將苞谷與番薯推廣過去。就能建兩個糧倉,足可以養兵拒敵。”曹顒道。

他只去過一次西北,入眼還是連天的草原。

只是他曉得,東北地區在三百年後主要農作物就是玉米,華北地區玉米與比較普及。西北緯度與東北差不多,溫度應該不會差多少。這玉米種植當不成問題。

張伯行最關心的就是民生經濟,他之所以連“出旗為民”的昏主意都想出來了,不過是瞧著國庫空糜,經不起天災人禍,才心中著急。

曹顒的提議,表明上與他之前提議的不搭界。可若是施行起來,卻是節省了西北軍費開支。

一個“開源”一個“節流。”殊途同歸。

因此,老爺子眼睛都亮了。

只是,老爺子不是清談之人,已是迫不及待想要回去查詢西北共墾荒多少頃地,換做苞谷會增產多好。如此。不僅能解決西北大軍的口糧問題,還能省了養馬的銀子。

他站起身來,打量了曹顒一眼,道:“好,很好,曹大人沉著穩重。有忠正公遺風!老朽就不打擾曹大人了。曹大人且忙。”

曹顒跟著起身,口中謙遜著。親自送張伯行出去。

望向張伯行的背影,看著那細細的花白辮子,曹顒暗暗鬆了口氣。

這老爺子實是不容易,希望他能得臨了臨了,得個善終。

當年康熙對張伯行,先是捧得不行,而後一下子摔打到地上。調回京城十幾年,也都是冷落著。換做其他人,早就熬不住,請辭回鄉教養孫子去了,張伯行卻依舊想著百姓民生。不管放到什麼職位上,都兢兢業業,恪盡職守,,

張伯行走了沒一會兒,就有筆帖式過來傳話。尚書孫渣齊那邊,召喚幾位堂官過去。

戶部衙門這邊,同地方官衙不同。

在兩位尚書的帶領下。幾位侍郎與下邊司官都各司其職。只有逢五逢十的日子,眾人才齊聚堂上,聆聽兩位尚書大人的教導。

今天,是三月十九,還不到齊聚的日子。

曹顒雖然疑惑,還是起身往孫渣齊處。

他的屋子離孫渣齊最近,所以他到時,只有孫渣齊與田從典兩位尚書在,其他幾位侍郎還沒到。

曹顒給兩人見過。右側椅子第一位坐了。

這是幾位堂官平素議事的小廳。每個人的位置都有固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