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青年見包廂門已經關上,直覺得自己被剝了麵皮,些許不安也全化作腦怒,面色越發陰鬱。

酒樓距縣衙本就不遠,也就一刻鐘的功夫,夏全、路敢幹就帶了幾個捕快過來。

那捕快頭兒是個胖子,三十多歲,長了副笑面,原本同夏全、路敢幹說話,見那青年人,立時收聲,趨步上前,笑道:“許久沒見三爺,小的給三爺請安了。”

那三爺早已等得不耐煩,沒功夫打理他,指了指包廂道:“吃白食的那幾個傢伙,就在裡頭,蔣捕頭看著辦吧!”

蔣捕頭到底年長,比這“三爺”多了幾分見識,一路上雖沒有套出夏全與路敢幹的話,可那一口京腔卻是錯不了的。

他面上巴結“三爺”心裡卻樂不得“三爺”倒黴才好,哪裡跟平白得罪人,正想著如何措辭“三爺”已經等不得,揚聲道:“衙門裡來人了,還不快結賬,非要爺遞狀子麼?

話音未落,包廂門已經開啟,曹顒等三人出了包廂。

蔣撲頭看了三人一眼,心裡就咯噔一下。

這天津衛是“三不管”地界,位於河間府、保定府、順天府交界之地,他雖在縣衙當差,卻有幸去過周邊的幾個府衙,正經地見過幾個大官。包廂裡出來這三人,氣度看起來,絕非常人。

曹顒雖有些看看眼前這些官差會如何應對,卻不願出面與之扯皮,便示意張義上前料理。

這會兒功夫,張義早已熄了之前的怒火。

他已經看出,自己老爺沒有擺出身份,卻使人喚官差來,無非是確認下是否“官商勾結”罷了,便三言兩語將事情說了一遍,而後看著那捕頭道:“既然縣衙來人,到底當如此處置此事,還請這位大人做主?”蔣捕頭已是瞧出,包廂裡出來這幾位才是能做主的。

見他們不搭理自己,而使旁人說話,越發印證的心中的擼測,這幾位身份不一般,他心裡越發恭敬。

可這“三爺”手眼通天,又不是他能得罪的,只好苦著眉道:“要是能和解,還是盼著諸位能化干戈為玉帛;倘若實在調解不成,只能請縣尊大人出面。”

見他沒有太多偏幫,曹顒心裡鬆了口氣。

唐執玉為人耿直,眼裡揉不進沙子,要是這靜海縣令真有不妥,怕是他要大動干戈。水清不養魚,直隸官場牽扯太多,不是唐執玉能攪合動的。

即便現下有雍正的支援,使得唐執玉能肅清一下,也當不了長遠,說不定還要累的唐執玉丟官。曹顒對唐執玉甚是滿意,自然是想著多合作兩年才好。

唐執玉卻是眉頭皺得越發緊,張義已經講的清楚,這家鋪子是天價訛詐,捕快竟然還提出“和解”又抬出“縣尊”來。

要不是他們這一行人,有好幾個文武大員,換做平常百姓,只能吃這個啞巴虧了。唐執玉不滿,那“三爺”就更不滿。

他陰深深瞪了蔣捕快一眼,道:“吃飯付賬,欠債還讖,天經地義,還有什麼需要調解的?”

蔣捕頭訕笑兩聲,帶著幾個捕快退到一邊,不再說話。

場面一下子靜下來,張義望了望曹顒。

該看的看了,曹顒有些不耐煩,對張義道:“結賬!”

眾人皆是一愣,連張義都愣住,看著曹顒沒應聲。

還是曹顒又說了一聲,張義才應了一聲,去尋那掌櫃的付賬。

那“三爺”見曹顒如此吩咐,面上忠了幾分嘲色,想要譏諷兩聲,又咽了回去,只冷哼了一聲,擺擺手示意手下讓開門口。那蔣捕快似乎對這“三爺”畏懼頗深,先曹顒等人一步出了酒樓。“大人,難道就容這等小人猖獗不成?”等出了酒樓,唐執玉便忍不住,上前一步,低聲問道。曹顒笑笑,道:“就算曉得那人不妥當,也要人證物證都有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