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考官已經從主考官那邊取了鑰匙,交給兵丁,讓他們將號棚外頭的鎖開了。

那大夫進了考棚,仔細看了曹碩的症狀,又診了脈,臉上有些沉重,道:“大人,這士子病得不輕,抬到那邊排房去吧。”

考官點點頭,叫兩個兵丁來抬人。因曹碩失禁,衣服都髒了,渾身也是惡臭味兒,那兩個兵丁不情不願地拽著胳膊、拽著腿地,往外搬人。

曹項一直探頭盯著,見哥哥人事不省地被抬出來,哪裡還忍不住,忙伸出手去,高聲道:“大人,大人,那個是學生哥哥,我哥哥怎麼了,放學生出去照看吧!”

那考官因自己負責地考棚中出現這樣的事兒,心裡正煩著,聽了曹項的高聲,呵斥道:“考場重地,禁止喧譁!”說完,腳下也不停,繼續往前走。

曹項見考官不理睬自己個兒,那兩個拖著哥哥地兵丁磕磕絆絆的,使得哥哥的胳膊、腿不時地撞到地上的青石板上,如何能不著急?

實是沒法子了,曹項喊道:“大人,和碩額駙、太僕寺卿曹大人是我們哥哥,我們是伯爵府的,看在同哥哥同朝為官的份上,請大人網開一面,使學生出去照看哥哥吧!”

那考官不過是六部小司官,雖說並不認識曹,但是身為京官,對六部九卿各處堂官的履歷卻是要熟記的。

聽了曹項地話,那考官從腰間拿出這一排考棚的名單。從上到下,依次順到第三十二號,寫的是“曹碩,直隸監生,父,已故同知曹荃;祖,已故工部尚書曹璽;曾祖,已故光祿大夫三品郎中加四級曹振彥

他又往下看,順到第四十一號,除了考生的名字換成了“曹項”,納捐的年份換成了“康熙四十九”年之外,其他父、祖、曾祖同曹碩一般無二。

看著士子履歷,這兩個少年士子卻是太僕寺卿曹的堂兄弟無疑了。

想及此中狀況,這考官卻是有些不敢自專了,叫那兩個兵丁將曹碩抬到大夫值守的那排排房中。他自己個兒。又疾步往主考官地公堂去了。

主考官徐日暄穿戴整齊,坐在堂上,聽著往來各房地考官來報稟考場各處的情況。

聽說剛才來報備過地那個士子病的不輕,徐日暄不由地皺皺眉。這貢院大門要數日後才方能開啟,雖說貢院裡也備有一些常用藥。但是到底不如外頭齊全。

只是,這也是沒法子的事。他早年也曾到外省任過主考官,在考場上倒斃計程車子也不是沒見過。卻唯有嘆息了。

那考官猶豫一下。將曹碩同曹項兄弟兩個的身份說了。

徐日暄聽了,卻是有些納罕。這曹家是旗人,又是天子近臣。皇親國戚,他們家地弟子何須尋麻煩走這科舉之途?他向那個考官將考生名冊要了,待看到兄弟倆一個十六,一個才十四,心裡倒是生出幾分佩服來。不說權貴世家,就是尋常書香門第人家的子弟,也鮮少有這個歲數就下場應考的。

尋思了一下,徐日暄從座位上起身。道:“走,帶本官過去瞧瞧!”

先到了大夫這邊,據那大夫所說,卻是有些癲癇地症狀,另外還夾著急症傷寒。貢院裡雖說也有些藥材,但是能不能挺過去,卻還要看這士子自己個兒地命數了。

徐日暄聽了。心裡多少有些顧忌。神情也沉重起來,對那考官道:“他弟弟在哪個棚子。去看看吧!”

說話間,一行人又到了東文場這邊。

曹項站在考棚門口,已經是等得望眼欲穿。見考官迴轉,後頭還跟著一個穿著四品頂戴的官員,他的面上露出幾分懇切來。

徐日暄往考棚前站了,問道:“你是曹碩之弟?是你說,想要出來照看哥哥地?”

曹項見他這話中有鬆動之意,忙不迭地點了點頭,道:“是,大人,學生擔心兄長之疾,無心應試,還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