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碩跪在兆佳氏跟前的地上。耷拉著腦袋。露出額上烏青一片。

靜惠的身子往下矮了矮,道:“太太安,您叫媳婦?”

兆佳氏眼皮也不抬,“嗯”了一聲,道:“先前我吩咐你使人將那個狐狸精送到莊子去。你是怎麼安排的?這邊咱們曹三爺沒了心肝寶貝兒。這急赤白臉。要尋我算帳,這是要翻天了!”

越說越氣,說到最後。她已經是滿臉通紅,不禁“咳”了起來。

丫鬟們在門外候著。屋子裡除了她自己個兒,只有跪在地上的曹碩與侍立地靜惠。

靜惠見她咳得難受,側身來到地上地圓桌前。

圓桌上的茶盤中,擺放著一把青花牡丹紋執壺,邊上是三隻五彩花神杯,上面分別繪了月季、玉蘭、梅花圖案。

靜惠是曉得這套杯子的,這是兆佳氏的心愛物什。

聽說是內造之物,是已經過世的老太君留下地體己。一套杯子,總共是四隻,除了月季、玉蘭、梅花外,還有個杯子是桂花。

看著地上地茶杯碎片,摔地就是那隻五彩花神桂花杯靜惠倒了半盞茶,送到兆佳氏跟前,道:“太太先喝口茶,添香是頭晌使人送出城的,趕車的是車伕杜良,跟著去地婆子是漿洗處的田嬤嬤,還撥了個粗使丫頭小云跟著。杜良晚飯後已經回府,田嬤嬤與小云留在那邊莊子裡。”

兆佳氏已經止了咳聲,曹碩也側耳聽著。

待聽到派去地是田嬤嬤與小云,他懸了半日的心才算是放下來。

他的**也姓田,雖說早年病故,已經不在世上,卻有個孃家姐姐在府裡當差,就是漿洗處的這位田嬤嬤。

這位田嬤嬤是個老好人的性子,待人最是和氣。又因妹子奶過曹碩的緣故,她對曹碩也是不同。

添香是曹碩的屋裡人,又懷著曹碩的孩子,換作別人許是為了巴結兆佳氏,要鬧出什麼花樣,這位田嬤嬤卻不會如此。

曹碩心中甚是感激,但是卻不敢望向嫂子,怕被母親瞧見遷怒。

果不其然,就聽到兆佳氏冷哼一聲,道:“這又是嬤嬤,又是丫頭的,你倒是會做人情,真當她是奶奶供著。”

靜惠將杯子輕放在兆佳氏身邊的炕桌上,退到一邊,低頭不語。

兆佳氏許是自己也覺得沒有滋味兒,衝地上跪著的曹碩擺擺手,道:“既然曉得了準信兒,就趕緊出去,別在我跟前杵著。明兒我不去你舅舅家,你卻不能拉下,還得過去。媳婦一天沒接回來,你便要去一日。學堂那邊我已使人替你請了假。”

“母親……”曹碩昂起頭,面上帶了幾分祈求之色:“既是表姐的意思,母親就為難我們了?母親……”

兆佳氏聽的直皺眉,看也不看曹碩,轉過頭去,撫額道:“別叫我母親,我不是你母親,你眼中就是那小蹄子了,哪裡還有什麼母不母、親不親的?她侍候你十年,就是功勞苦勞都有,你講良心,都感激著;我十月懷胎,拉扯了你這麼些年,卻是欠下了債、做了下孽,活該要受這些個罪!磨死人了,還不快下去!”

曹碩見兆佳氏惱怒,不敢多說,低著頭起身退出去了。

兆佳氏想要再刺靜惠兩句,但是想到添香肚子裡懷的畢竟是曹碩的骨肉,往後就算侄女接回來,次子這邊的血脈也艱難,便將嘴邊的話嚥了下去。

看到地上的青花茶杯碎片時,她不禁皺眉,心疼的不行。

兆佳氏連著往侍郎府去了兩天,話裡話外,說起如慧的事時,卻半句沒有提過如慧小產之事。靜惠聽著兆佳氏的嘮叨,曉得那邊如慧是不肯撒口的,心裡也是矛盾著。

想要將如慧小產的訊息告之,省得兆佳氏以為是尋常口角,滿是信心地去接人;但是又怕因此將事情鬧大。波及到添香身上,使得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