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心思,她也只可能對他說,雷牧歌要是知道,鐵定是暴跳如雷,強烈反對。

但她沒有辦法,她承認,蕭焰的話,在自己心目中終歸是起了作用。

他看她看得太準,一針見血,如他所說,她若是越走越遠,也許再無收手的機會。

父皇的甦醒好轉,也許是個最好的契機,只要今晚與蕭冥了結仇怨,不論結果如何,她都……都怎麼樣?腦子裡有些亂,想不明白。

一切,過了今晚再考慮計劃吧。

天,漸漸暗了下來。

山風凜冽,一陣緊似一陣,西北角上堆積著大團大團的烏雲,黑沉壓下,暴雨將至。

營寨裡燈火通明,如火龍盤旋,火光中隊伍整齊,人影重重,其他兩路人馬早已出發,等到子時三刻,秦驚羽也是率眾上馬,朝明霞嶺的方向賓士而去。

馬蹄聲聲,毫無遮掩,在崇山峻嶺間穿行,胯下皆是千里良駒,這十里路程,半柱香功夫就已走到底。

眼見明霞嶺就在前方不遠,秦驚羽一眼望去,但見密林森森,隱有寒鋒閃耀,弓弩泛著青光,暗地裡不知隱藏了多少人馬。

恍惚間似有號角吹起,卻有種豪情壯志在胸中激盪,感慨酸楚,讓人落淚。

終於等到這一天,所有的冤仇憤恨,都將在此逐一清算,血洗前恥。

行至山下,秦驚羽率先翻身下馬,仰頭望向那山徑小路的盡頭,那裡,出人意料地,燈火清幽,紗帷飄飛,廬中人影晃動。

“走吧,別讓主人等久了。”

留下那五百侍衛候在山下,銀翼在前,雷牧歌與魅影在後,她走在中間。

丑時,正是夜裡天色最為漆黑的時候,選在此時設宴,蕭冥行事,真是不能用尋常心態來看待!

眾人拾階而上,除她眼力超常,其他幾人也是夜視功夫非比尋常,連火把都不需要,只是聽得身後雷牧歌小聲提醒:“這山路上連盞燈都不設,黑乎乎的,也不知有埋伏沒有……陛下當心些,什麼都別去碰。”

“我知道。”秦驚羽聞言低應,走了數十步,便已到得半山腰的平臺。

眼前一花,兩名南越侍衛迎上來:“殿下已經等候多時了,諸位快請!”

秦驚羽打了個哈哈,高聲道:“朕沒想到,大殿下倒有這種嗜好,大半夜的不睡覺,喜拉一大幫子人,到這山上來淋浴吹風呢!”

此話一出,忽覺腰間一陣顫動,卻是那琅琊神劍紫光微閃,叮叮作響。

殺氣!

秦驚羽目光一凜,直視對面的草廬。

草廬三面紗帷圍合垂下,入口左右各懸了只夜明珠,泛著幽幽珠光,廬中石桌石凳,桌上擺了酒盞茶點,對面已坐了兩人,殺氣,正是從那石桌方向而來。

這樣凌厲的殺氣,神劍不會錯認,她更不會。

是他,蕭冥!

若說之前心裡還有絲困惑與不安,此時卻是一片明朗,再無雜念。

“秦皇陛下來得倒是時候,這酒剛剛溫好,請!”聲音陰冷淡漠,倨傲無禮,蕭冥面無表情啟口,端坐原位,只隨意做個手勢,竟連個欠身的動作都沒有。

面對如此挑釁,秦驚羽也不計較,呵呵一笑走上前去:“大殿下客氣了,想當年你在蒼岐皇宮請朕喝了不少酒,這次又要你破費,真是不好意思……”眼神往他身旁之人瞟了眼,微微一怔。

蒼白的臉,緊抿的唇,落寞的眉眼……竟是他!

“原來二殿下也來了,哈哈哈,俗話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說得真好!真好啊!”秦驚羽連聲笑著,笑聲愈發冷冽。

蕭焰,他,終究還是站到了他大哥那一方!

這就是他最終的選擇!

蕭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