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天邊又有一道焰彩亮起,琉璃被反映出眩目華彩,照得他們彼此的面容纖毫畢現。 無數的焰彩,無數的華光,都在他們相視而立的臉上,眼中,變幻起伏。 傅漢卿只是望著狄九,只是死死抓著劍鋒,狄九隻要隨便一抽手,就可以把他的十指切斷,讓長劍得回自由,然而卻一直沒有動。 狄九也靜靜看著傅漢卿,臉上神色即無得意,也無悲憤,更無快意,甚至連看到一個心臟被刺穿應該立刻死掉地人還有能力站著,還能抓著自己的劍不放,他也沒有一點應有地驚訝之色。 他就象在轉瞬間給自己的臉上生生加了一層冰鐵面具,人類一切正常的反應,感覺,都已經不再屬於他了。 傅漢卿望著他,不知道他還能忍耐等候自己多久,傅漢卿聽著鮮血滴落的聲音,也不知道自己還可以再堅持著站立,堅持著說完自己想說的話多久……然而,他仍然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努力平靜,才能勉強讓自己發出聲音來。 “不要輕視風信子,你的事很難長久瞞下去,瑤光碧落他們都不是易與之輩,一旦讓他們想透過來,你……”喉頭湧起的血腥味讓他本已越來越微弱的話語都只能斷斷續續說下去“你不可太過自負,萬事……小心……”唇邊鮮血溢位,他知道,卻不在意“所有的寶藏都很容易帶來殺戮和背叛……我不想……不想離間誰,但是……”內腑一定受傷極重,否則這血不會一口口湧上來“但是……如果你有同伴……你們對寶藏都有同樣的……期待……你要……小心……一些……別被你的同伴……傷害。”他望著他,但視線有些模糊了“寶藏雖好,卻不可多恃,以後,萬事全要靠自己,你……” 手指已經麻木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劍鋒太冷,而凍得僵了。明明流了這麼多血,為什麼,還是熱不了那樣冰冷的劍刃。 他終於放開手,努力想要退後兩步給狄九讓開路,然後腳卻再不聽從意志的驅使,一軟一屈,讓他整個人栽倒下來。 狄九隻是漠然地望著他,漠然地聽他說出一番在此情況下最不可能說的話,漠然地看他砰然倒地,漠然地看著從他前後胸以及手上流出的血,染紅了地面。 他依舊不 不動容,眼睛也不肯眨一下。 他只是望著傅漢卿,一直一直望著他。 那一劍穿心而過,這個人居然偏偏不死,只是,這樣重的傷勢,流了這麼多的血,就算心不碎,心不穿,也活不了了。 他冰冷地看著那垂死的身軀在地上微微地動彈著,他冷漠地看著那個人努力地想要支起身子抬起頭,看向他的方向。而他,只是眉不抬眼不動肩不晃地飄然後掠。 傅漢卿費了極大的力,才勉強支起一半身子,勉力抬頭,正好看到狄九掠上院牆。 天地間莫名地颳起寒風,吹得身在高處的狄九,衣襟獵獵拂動,背後是一直盛放不熄的煙花,他的身形在其中明滅不定。 那樣刺目的漫天流光溢彩,傅漢卿努力睜眼看著,好幾次險險被這絢麗刺得眼睛痠痛落下淚來,然而,他仍然極力睜著眼,極力去看。 這一去,是永遠的決別吧。 他自有他的野心,他的未來,他的選擇,他的前途,而自己,只能迴歸小樓的深處去了。 憑心而論,相比其他的人,狄九待他還算是好的。 沒有囚禁,沒有凌虐,沒有造下無數的殺戮殘虐,然後對他說,我都是為了你。 那麼多年的歲月,替他擔下多少困苦艱難,給他多少安逸自在。也許狄九隻是在藉機抓權。但自己從中得利地事實不可抹煞。 那麼漫長的時光,陪他玩樂,共他歡笑,縱然只是演戲,這樣盡心盡力已是難得,何況自己確實得到了許多快樂。 沒有瘋狂的獨佔,沒有肆意殺死任何與自己有過接觸的人,尊重他的自由。甚至對他身邊的人,也多少給了一點尊重。明明性喜殺戮,卻為了他能少殺人就少殺人,就算只是作做,只是討好他,能這般為他。已是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