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臉色蒼白,嘴唇乾裂著,原本清亮的眼睛變成了兩個血窟窿,風吹過,鮮血凝成暗紅色的痂,她的銀髮隨風飄舞。

她毫不屈服,即便越來越虛弱,仍一聲聲喊著梵離。

梵離!

梵離!

梵離!

她倔強、驕傲,一滴眼淚也沒有流出來。

只是這喊聲啊,淒厲,哀婉,傳遍了三界的每一個角落。

這一聲聲,是質問,是不甘,是失望。

第七日夜裡,正是子時。

她的靈氣終於枯竭了。

天界相信,上一次她能夠轉生定然是靈氣不散的緣故,這一次,他們吸乾了她的靈氣,相信她定然再也不能回來了。

她咬緊牙關,不讓自己屈服。她用乾癟空洞的雙眼看著手持鐵錘的劊子手。

“讓我再見梵離一次!”

“若不讓本尊問個清楚,千百年後,本尊定捲土重來,殺你仙界片甲不留!”

“梵離!你聽著!本尊再來之日,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天帝!等著,等著本尊再來之日!”

劊子手雙手顫抖著,他不明白,為何這人已經毫無靈氣,身體比一般凡人也不如仍會有這樣的勇氣。

他下意識的繞到她身後,不敢讓她看見自己的臉。

手起錘落,“咯嘣”一聲脆響,這個清虛界的傳說,泯滅。

誅仙台上誅仙枷,鮮血與腦漿迸發,飛濺了滿地都是。

像她死得這麼憋屈,這麼慘烈的真的不多,所以才讓人記憶猶新。

她消失的這幾百年,是他最寂寞的日子。

終於,她終於又回來了。

雖然有點不一樣,似乎變笨了不少,但總歸是回來了。

想想,誰被打碎腦袋還能不受影響?也是因為這個,所以她才回來的這麼慢吧?別暮,耀眼奪目的別暮。

天地之間所有的光彩都是你的,你終於,又回來了。

此時,北真天君心目中耀眼奪目的別暮,正蹲在院子裡,一邊用手修整草坪,一邊連聲暗罵著:“什麼天君,上來就套近乎,本仙姑和這些人很熟嗎?害得我這麼慘還一臉無害,流年不利!水逆啊!”

不過一會兒,秀美的手指尖全是黑泥。幾個膽子稍大的小妖見北真天君真的休息了,這才怯生生的跑了出來。

若華無聲的來到她身邊,用感應冷冰冰的道:老闆沒回來?

攸寧道:“沒回。”

若華手捧著賬冊,接著道:他已經欠了許多銀錢,不如,將此損失也。。。

攸寧微微抬起頭,眼光晶亮,笑著道:“真有你的!終於學聰明瞭!就按你說的做吧,算在北真天君身上!”

若華耳朵略微泛紅,遲疑著還是問道:你這次出去,聽說蘇蘇的事了麼?

攸寧搖頭道:“我們沒有去狐山,不知道它怎麼樣了。”

若華臉上明顯的失落,無聲的嘆了口氣,默默的走開了。

這時候,地龍妖拉拉攸寧的裙角,用類似孩童般稚嫩尖細的聲音問道:“女君,你回來啦?”

攸寧笑著抬起髒手,摸摸它的頭道:“你乖不乖?”

“恩!”地龍妖一邊點頭,一邊認真肯定的回答。眯著小眼睛,感覺今天的女君特別溫柔,打著膽子用頭蹭蹭她的小腿,怯怯的問:“女君要不要熱湯沐浴?”

攸寧微笑著道:“如果有,自然好啦。”

“我去給女君張羅熱湯。”說著,一溜煙的撒腿就跑。

攸寧像是抽空了力氣,頹然的躺在草地上,蜉蝣客棧的天空群星璀璨,月光明亮。不知不覺的嘆了一口氣,一靜下來,眼前就恍然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