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沒必要太自責,這件事情大家都有不對的地方,我叫你來並不是非要批評你不可,只是希望你以後做事情的時候不要那麼衝動,你應該尊重別人。”

男孩抬頭看了看她,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來,接著又低下了頭來。

“你的父母呢。”蔣芸梅只是下意識地問了這麼個問題,她想對方畢竟是孩子,雖然大了一點,至於是否叫他的父母來學校,也許還需要考慮一下,不過那或許是最好的辦法,能讓他以後變得更乖的。

“不在。”男孩本來有些紅彤彤的臉一下子變得淡漠了起來,冷冷地說出了這兩個字。

蔣芸梅愣了一下,一時間不明白這兩個字是甚麼意思,她又拿起了鋼筆,用筆頭在作業本上輕輕地敲擊著問道:“甚麼意思?”

“他們在國外。”

“國外,都去了?”

“嗯,已經十多年了,一直沒回來過。”

那邊的兩個男老師相互說了些甚麼話,就都站了起來,紛紛收拾東西,好像準備下班的樣子。

蔣芸梅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她兩隻手捏著鋼筆,用指頭搓動著筆套,望著不斷轉動的筆套,沉默了一會兒才問道:“那在國內,你還有其他的監護人嗎?”

“沒了,我已經十七歲了,不需要誰監護。”男孩的語氣帶著點淡淡的傷感,還有一絲的驕傲,彷彿在宣佈自己是個大人,而不是孩子。

那兩個男老師走了過來,其中一個對著蔣芸梅微笑著點了點頭,另一個走在後面的對她說道:“蔣老師還不下班嗎?”

蔣芸梅同樣微笑著對他們說道:“快了。”

兩個男老師走出了辦公室,寬敞但是有些雜亂的辦公室裡就只剩下了蔣芸梅和高月明瞭,蔣芸梅沉默了一下,繼續說道:“那總還有人照顧你吧,你父母走了十幾年了,以前誰是你的監護人呢?”

“奶奶,不過她去年死了,她連自己都照顧不了。”男孩儘量讓自己說的話平靜一些,可是那股淡淡的悲傷卻怎麼樣也無法完全掩飾過去。

蔣芸梅張了張嘴,本打算再繼續追問下去,可是想到這個問題也許不會有甚麼好的結果,於是就忍了下來。她開始整理起辦公桌上的東西來了,先將一支散落的圓珠筆放進了筆筒才說道:“我記得你好像住在縣城裡的,要是你不著急回家,我們可以出去走走。”她將八班的作業本放在了桌子的邊上,碼放整齊,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我們就當是朋友出去走走,大家都是年輕人,說些朋友之間該說的話,可以嗎?”

高月明愕然地看著她:“朋友?”他似乎並不怎麼相信這個詞,或許是一時忘了這個詞代表的意思。

“怎麼,難道我就不能成為你的朋友嗎?我們還要在一起好幾年,做師生的同時難道就不能做朋友了嗎?我可不比你大多少哦。”蔣芸梅居然頑皮而得意地笑了笑,她開始感覺到勝利是站在自己這邊的,她開始牽著這個男孩的鼻子走了。

高月明難得地也跟著笑了起來,笑得很真誠,很開心。而且連著點了兩下頭。

蔣芸梅看著桌子上已經沒甚麼好整理的了,於是拿起了身邊的挎包,挎在了肩上,站起來說道:“走吧,我們邊走邊說,你住在哪裡,也許我們還順路呢。”

“我爸媽出國前在財政局對面買了房子的,我現在住那裡。”高月明也站了起來,或許是蔣芸梅的表現開始感染了他,他也沒有了開始的那般尷尬和拘束了。

“是嗎?我前天才在財政局小區裡面租了一套房子,看來我們還真的順路呢。”

南方的夏天是悶熱的,尤其是四川,雖然已經過了放學的時間,可是那顆火紅的太陽還是斜斜地掛在天上。

蔣芸梅和高月明走在回家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