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顧少爺。”

冬雪怔了怔,忙吞回到嘴邊的“救命”兩字,看著顧小白拉著阮碧的馬,飛快地跑遠。劉適之見她滿臉擔憂,說:“嫂子別擔心,顧少爺有分寸的,雪太大了,咱們先回去吧。”

冬雪點點頭,返回濠州城裡。

阮碧剛開始也有點驚慌失措,及待看清楚是顧小白,便定下心,任他拉著自己的馬亂跑。風不算大,雪卻很大,雖有風兜遮住頭和臉,卻還是灌了她一脖子的雪。漫無目的地狂奔一刻鐘,仍然兜回方才離開的地方,顧小白勒住馬,喘著粗氣,轉眸看著她。雙頰微微泛紅,眼睛象是白雪洗過的墨玉,晶亮晶亮的。

阮碧按著肚子,埋怨地說:“我腸子都快顛出來了。”

顧小白皺眉,說:“真笨,都說過了要人隨馬動。”

“你好端端又跑回來作什麼?”

“以前不是答應過教你騎馬嗎?方才走到半路,忽然想起,於是跑回來。”

阮碧詫異地問:“方才你在教我騎馬?”。

顧小白反問:“不然呢?”

阮碧眨巴眼睛,莞爾一笑。

顧小白也微笑,露出雪白的牙齒。

“我得走了,否則趕不上了。”

“嗯,一路平安。”

顧小白點點頭,深深看她一眼,雙腿夾馬,颯露紫輕嘶一聲,往前一縱,逐著風雪而去,片刻,便變成一個小黑點,沒入片片雪花之中。阮碧看著紛紛揚揚飛舞的雪花,忍不住又搖頭失笑。

一會兒,重新戴好風兜,準備進城。忽然感覺到城頭有道視線一直盯著自己,抬頭一看,果然站著一人,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他戴著風兜,看不清楚容貌,表情陰惻惻,披風上一層厚厚的積雪,顯然已站良久。

阮碧拍馬進城,問衛兵:“誰在城樓上了?”

話音剛落,聽到一個清脆聲音響起:“是我。”跟著沈媜從樓梯拐彎走了下來,到第三極臺階站定,面色陰沉地盯著阮碧。

阮碧微微皺眉,腦海裡閃過一年多前延平侯府的賞荷會,當時,她身著碧白相間的八破織綿裙曳地而過,那是何得的從容明麗,何等的風采致致。恰如一顆上好的明珠散發著淡淡的光暈。而現在,容顏依舊,從容猶在,明麗被陰沉取代,那種淡淡的光暈也蕩然無存。

沈媜也想起一年多前延平侯府初見,她坐在最不尊貴的末席,衣著雖然體面卻不華貴。當時謝明珠指著她說:“沈姑娘,其他人你可以不用認識,但這個人你一定要認識。”她當時面上帶著微笑,心裡卻在想,這世間有誰是自己一定要認識的?

“聽說沒有,謝明珠嫁給了康王,還被冊封為皇后。”沈媜輕啟薄唇,口氣嘲諷地說,“你猜,她這個短命皇后能當多久?”

“時勢所逼,只怕她並不是心甘情願的。”

“你幾時變得如此寬宏大量了?”

“你我從前並無深交,你又知道我什麼性情?”

“沒錯,我們是沒有深交,但是,我們註定要糾纏一生。”

這話從沈媜嘴裡說出,讓阮碧生出一種怪異的感覺。“沈姑娘,你姓沈,我姓阮,大路朝天,各走一半,何來糾纏一說?”

“我原本也是這麼想的,一直都是這麼想的。我還想過要成全你和晉王,就算……顧小白喜歡你,我也沒有怨恨你。但是……”沈媜盯著阮碧,眼睛裡充滿仇恨,“你殺了我娘。”

阮碧睜圓眼睛看著她,猶如看著一個瘋子。

“那隻箭,那隻射死我母親的箭,不是北戎的箭。”沈媜咬牙切齒地說,“是我們大周的箭。”

這是阮碧不知道的,微微吃驚。柔真郡主在城頭中箭,若是流矢,只能是北戎的,不可能是大周的。如果是大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