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雖未至寒冬,但深秋的早晨已經叫人寒徹心骨。金藍不由得打了幾個哆嗦。

天邊剛剛露出點魚肚白,浣衣局廣場上幾十宮女已經排排站好,規規矩矩得聽著王嬤嬤每日一訓。

金藍由於前夜做了一些不能為人知的夜間活動,因此正好趁這個時間補個眠。

上頭嬤嬤說得鬥志激昂,下面金藍低著頭時不時點那麼幾下,倒真像認真聆聽那麼回事兒。

至少王嬤嬤就對金藍今日的表現很滿意:果然,這才是正常的、本分的金藍啊。

突聽“咚”一聲響,眾人望去,卻見洗了一夜衣裳的明月終於禁不住冷餓累交加,臉色發白得倒在了地上。

王嬤嬤看一眼,揮揮手嫌惡道:“這身子骨,還真是小姐。扶進去,一大早的盡是晦氣。”

場上眾宮女各個頭低得沉沉,竟是沒有一人準備動手。

王嬤嬤眼一瞪:“怎麼,還要嬤嬤我請你們動手?”

卻聽一個喏喏的聲音響起:“嬤嬤,您彆氣,奴婢這就扶她進去。”

王嬤嬤看著金藍瘦小的身軀費力得扛起明月,眯了眯眼:果然,還是金藍丫頭最聽話。

明月是在一片冰寒沁骨中醒過來的。

她睜開眼,就瞧見了放大到自己眼前的一張圓臉,大概年紀還小並沒長開,但那鼻子眼確是平淡無奇,即使再長几年也定成不了美人。

明月摸了摸褥子,厲聲喝道:“你做的?”

金藍沒想到這姑娘那麼快醒過來,並且那麼直接問到重點,有點受寵若驚,連連點頭:“是我是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應該做的。”

明月剜了一眼金藍,狠狠道:“果然醜人多作怪。”

“啊?”金藍一時搞不懂明月的思維迴路:這姑娘道謝的方式還真是奇特呀!

她瞄了瞄渾身顫抖著的明月,突然靈光一閃,一把掀開被子,伸手進去一摸:哎呦喂,這褥子居然是溼的!

敢情說到現在,她倆完全是在雞同鴨講,說的不是同一件事啊!

金藍哭笑不得得把自己的被褥捧過來,蓋到明月身上,再把這倔姑娘按倒到床上:“你說這該多得罪人啊,人才會討厭到把你被子都弄溼了。你說你落難了吧,就該表現個落難的樣兒,好滿足下別人落井下石的灰色心理呀。你倒好,盡變著法子讓別人來折騰你了。”

從小到大,哪裡有人敢教訓過明大小姐呀。就算在以前的明府,她也是她爹爹明珠大將軍的掌上明珠啊。

這倒好,落難才幾天,不僅宮裡嬤嬤能教訓她了,連這小丫頭都在對她做訓導工作了。

這日子,沒法過了。

明月掙扎著,就要坐起來反駁,卻發現自己怎麼都掙脫不了這小丫頭的桎梏。

她瞪著眼,怎麼也想不明白明明一個比自己還小兩三歲的小姑娘,力氣怎麼會那麼大。

不過她很快就釋然,她想也許自己生病了,所以才會渾身無力吧。

金藍沒管明月心裡的千迴百轉,回到自己床鋪,掏出自己昨晚藏好的吃食,遞給明月,笑眯眯道:“餓了吧?快吃吧。”

明月一臉警惕得看著金藍,半天才道:“你們又想出什麼法子來整我?下毒?還是誣告我偷食?”

金藍愣了一下,隨即笑得肚子差點岔了氣:“姑娘,你迫害妄想症太嚴重了。得治!”

明月雖然沒聽懂那什麼迫害妄想症是什麼玩意兒,不過金藍話裡的意思她是聽明白了,臉“刷”的一下,通紅。

她惱羞成怒得想說點什麼,可是嘴巴張了又張,愣是一個字沒吐出來。向來才思敏捷的她,今兒個竟被一個小丫頭說得啞口無言。

其實仔細想想,這小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