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天黑下來,金藍都沒再見到元魍。殘顎疈曉

金藍召來符昊詢問元魍去處。

符昊一愣:“陛下難道還沒回來?他下午的時候就讓我們先行退下,說是自己走走。”

頓了頓,又緊張道:“莫不是出了什麼事?我這就去尋陛下!”

金藍忙搖手:“別急。這天下間,真沒人能傷得了你家陛下。我知道他在哪兒了,你去休息吧。”

符昊雖然還是擔心,但金藍如此說了,他便也只好得令回去了。

金藍默默嘆氣,心想也許這回真被劉全說中了,自己真做得過火了,她家小四恐怕這會兒正躲在某處狠狠自責呢。

循著月光,金藍走到白日比賽的那個山腳前,果然,那人就如一棵老松一般,直直立在那裡,低垂著眸子,看著地面,不知神思到哪裡去了。

金藍正思考著該怎麼哄這彆扭的“小孩”,就聽元魍忽然就開口了:“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

——兩人實在是太熟悉彼此了,只要在附近,光聞那氣味,就能辨別出對方的味道來。就如同金藍一下子就猜到了元魍會到什麼地方去。

金藍知道有些事情需要說出來,才能得到發洩。於是,走過去,配合著元魍,問道:“你在想什麼?”

元魍依舊盯著地上,半晌才道:“我在想,如果我不能及時趕到,如果我身上並沒有繼承到血無衣那麼深的功力,你現在是不是就會躺在這裡,你今天是不是又會再一次離開我。”

金藍道:“所以,這些只是如果。而事實是,你一定會接住我,我一定能夠活得好好的。”

元魍抬起頭來,不知是月光朦朧的緣故,還是其他什麼原因,金藍竟然又在那雙眸子裡看到了屬於十歲小皇子的哀傷來。

“你讓我不要傷害自己,可你自己卻一直如此,以前就是,現在亦然。你為了我,弄壞了自己的身子,你為了我,總是將自己置於各種危險境地裡。我以為終於能讓你安穩下來了,可如今你依然為了我,差點送命……金藍,我怕我不能再承受一次了,我不想總是做那個被留下來的人。所以下次,你如果不想活在這個世上了,能把我一起帶走嗎?”

金藍心臟猛得一顫,這個自她復生後就被兩人刻意遺忘的話題,終於又被重新提了出來。

今天的事情大約真的刺激到了元魍的神經,橫在他心上的那根刺終於又狠狠得戳了下他的心肺。

看到金藍從山頂墜下的瞬間,那股恐懼與窒息感,差點逼得元魍再也呼吸不上來。

就在那時,他想起了金藍曾經告誡過他的一句話,不要把自己當做鐵人。

他想,金藍說得對,他確實不是鐵人,如果再經歷一次天崩地裂般的絕望,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模樣。

他想,他會活活痛死。

金藍望著眼前人,只覺又難受,又慶幸。

難受的是,這個世界上,向來是留下來的比先走的更傷痛,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經給她最不想傷害的人造成了那麼深的傷痛。

慶幸的是,只要小四還願意向她敞開心扉,那她就有機會拔掉深埋在兩人之間的那根硬刺。

她想,她與小四之間應該還有好些年歲,可以用來彌補,可以用來愛他,可以用來帶他走出深淵。

金藍踮起腳尖,一口咬上了元魍的薄唇:“是我錯了。以後,為了你,我做事之前都會好好考慮。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留下來。”

元魍緊緊抱住身前的人兒。

長袍覆地。

天為蓋,地為廬,演繹著亙古最美麗的情事。

一抹紅衣在山頂翩躚飛過,血無衣撇了撇嘴,難得得對攪了自己賞月興致的兩人沒有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