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地,我放下那顆感性、而又傷痕累累的稚嫩的心,轉而換上全然理性的面孔。兵法、心理學、地形學等等被我一一運用出來,雖然一開始的生疏、失敗在所難免,但隨著日漸熟練地運用,那些之前學的知識,彷彿呼吸一般,自然而然地,烙印在我身體的每個細胞裡。

……

三年後,腓特烈家族主宅,書房。

擁有1。65米身高的12歲少年一身沉穩地立於寫字檯前。三年前貼順的短髮,而今,泛著淡金色的冷光,垂順地貼在後背。劍眉狹長,英氣凜凜;雙眸浩若煙海,又如宙宇一般,深邃、神秘。堅挺的鼻、溫柔的唇,因長年在雨林中,所以面板略顯蒼白,但又帶著幾分堪比珍珠的瑩潤。

“爺爺,我回來了。”笑容有若春風一般,但是,明顯和3年前大不相同。渾身如處雲裡霧裡,讓人看不清、看不透。

老者激動的一句話不說,疾步走到近前,緊緊地擁住少年,許久,許久。

“小禍水,歡迎回家!”

大伯則給了我一個溫暖的擁抱。

“嗯,我回來啦。”臉頰上,劃過兩道清漣的水光。

第六章

一切,彷彿又回到了原點,3年之中發生的一切,彷彿都是一場鬧劇,一場夢。我該慶幸自己沒有崩潰,沒有瘋掉麼?

和爺爺商量好,在大伯的安排下,住進了一個看上去頗為普通的山村。山村裡的人,大都和善,每日裡,除了耕種、飼養牲畜之外,最為與眾不同的地方,也就是村裡的男子大都有一手做棺木的好手藝。

說明了來意,幾日的相處之下,與村裡人混得熟了。也許我的容貌為我省去了一些麻煩也說不定。但是,當手撫上臉頰的時候,就忍不住想起那如野獸一般的嘶吼,空氣中的腥羶,淫靡的拍擊聲……

說不出感覺,心情一下子down到谷底,撫摸著我剛做好的棺木,眉頭不由得收緊。

因我而死的人,為我而死的人,替我而死的人,背叛我併為我所殺的人……拿起筆,蘸著墨水,在白紙上揮灑,不多時,幾個笑容可掬的年輕面容便躍然紙上。若他們活著,看到我的畫作,怕是要驚訝不已吧?

將畫像一一裁好,封入事先準備好的水晶夾中,然後又將水晶夾鑲入特製的十字架。

走出房門,日暮已西斜,漫天的紅霞可是為這些可憐人感傷?

“呵呵”我苦笑了一下,揚揚手,讓隨行的僕人將棺木什麼的裝上車,而我則先開了另一輛車趕到預定好的墓地。

暮色深沉之中,我揮退了僕人,想要自己為他們送上最後一程——雖說屍骨無存的墓穴中,只有幾件他們隨身的物品。

將手平伸在空氣中,想象小提琴的樣子,再睜開眼,手中已平躺了一把琴和一張弓弦。

琴聲響起,悠揚,纖弱、單薄的音色,緩緩展開曲目,也展開我對他們的回憶,微笑的他們,邪佞的他們……血色的戰鬥,黑色的壕溝……未來,我也會踏入兄弟們的道路吧——那條通往地獄的道路?

但願,我的琴聲能為你們開闢一條通達的道路,我昔日的戰友們~讓這戰粟的聲音,送你們——進地獄吧!

曲畢,腮邊的銀色水鏈也耗盡了最後的一滴。

揚手,紫色的小提琴化作一堆星屑,隨風飄散到那一堆堆的封土上。

再見了,再也不見~

轉身,眼底不再有一絲不捨。

透過車窗,看那飛速滑過的倒退的光影,我的心底,漸漸回暖。當開啟車門,看到小叔叔緊張的神色,我知道,這份暖意代表著什麼——家人。

“我回來啦~”擁緊了他,我感到更為真切的溫暖,還有那讓人感到踏實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