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她整個的世界!靠在沙發中,她帶著一份幾乎是心滿意足的情緒,酣然入夢,這次,夢裡沒有日內瓦,沒有世界花園,只有志翔的手,那緊握著自己,給她力量,給她溫暖,給她愛,給她幸福的那雙手!一覺睡醒,早已紅日當窗,她翻身而起,一張紙條從她身上飄落下去,她拾起來,上面是志翔潦草的字跡:

“小荔子:

我去上班了。你睡得好甜好美。我愛!你不知道你給了我多大的歡樂與力量!

小翔子“

她讀著這紙條,一遍又一遍,淚水滿溢在眼眶裡。然後,她跳起來,跑到桌子旁邊,去看他連夜工作的成績。剎那間,她呆住了。在桌子正中,放著一件黏土塑造的粗坯。這是件奇怪的作品,是件不可思議的作品!這是五雙手!男人的、老人的、女人的,一共十隻手,都強而有力的伸往天空,似乎在向天呼籲什麼,也似乎要向那廣闊的穹蒼裡抓住什麼,更似乎是種示威,是種吶喊:這世界在我們手裡!這世界在我們手裡!這世界在我們手裡!丹荔感動的、虔誠的在桌前坐了下來,一瞬也不瞬的望著這些手,一剎那間,她明白了很多很多,這些手,有志遠的,有志翔的,有老人的,有憶華的,也有她的。她含淚望著這粗糙的原坯,想著志翔夜裡對她說的那篇話:

“小荔子,你知道人類的成功、愛心、命運、力量……都在哪裡嗎?都在我們的手裡!”

這就是我們的手!這就是!她靜靜的凝視著這件雕塑品,那感動的情緒,在心靈深處激盪,而逐漸升華成一種近乎尊敬與崇拜的感情。接下來的很多日子,志翔狂熱的塑造這“手”,做好了粗坯,又忙於翻模,再加以灌製,他仍然認為只有銅雕,才能顯示出這種“力”和“生命”的表現。他夜以繼夜,不眠不休的工作,到春天的時候,他終於完成了這件作品!那些手,有粗糙的,有細緻的,有老邁的,有年輕的,卻都帶著生命的吶喊,伸向那廣漠的穹蒼。

在志翔完成這件作品的同時間,志遠也面臨了生命的挑戰。這天,醫生把志翔和憶華都找了去,做了一番很懇切的談話:“我必須儘快給他動手術,他的胃已經影響了腸子,再不開刀,將不可收拾。可是,他目前的身體狀況,像一具空殼,我們雖然盡力給他調養,仍然無法彌補他多年來的虧損,肺上的結核菌已經控制住了,但,心臟的情況太壞,目前動手術,也可能會造成最壞的結果!”

“您的意思是,”志翔深吸了一口氣說:“不動手術,他是苟延殘喘,終有一天會油盡燈枯。動手術,有兩個結果,一個是從此病癒,一個是——從此不醒。”

“是的!”醫生說:“所以,你們家屬最好做一個決定,是動手術,還是不動手術!”

志翔和憶華交換了一個注視,憶華的眼裡有淚光,但是,她對志翔輕輕點頭,志翔想著這半年以來,志遠在病床上如同困獸的情形,和他那越來越消沉的意志。他甩了甩頭,毅然決然的說:“與其讓他慢吞吞的等死,不如賭它一下!醫生,你準備給他開刀吧!”這天,憶華到志遠床邊的時候,雖然她竭力掩飾,仍然無法隱藏哭過的痕跡。志遠深深的打量她,然後抬頭看著志翔、丹荔,和站在另一邊的老人。今天是什麼日子?大家都聚齊了來探望他?“好吧,說吧!你們有什麼事情要告訴我嗎?”志遠問,眼光銳利的看著他們。“哥!”志翔開了口。“醫生已經決定,下星期要給你動手術。”“是嗎?”他問,喜悅的笑了。“好呀!總算可以動手術了,這鬼醫院再住下去,我不死也會得精神病!”

憶華凝視著他,悄然的把手放在他的胳膊上。

“志遠!”她猶豫的叫,欲言而又止。

“幹嗎?”志遠問。“我在想……我在想……”憶華吞吞吐吐的說不出口。“我在想……”“你到底想什麼?”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