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的語氣是帶點淘氣的溫柔,所以他恍然明白她是在說他對那些小學生的態度,他不自在的握了握放在膝上的手,微偏過眼避開她的笑顏,仍然沒有說話。

她注視著他昂藏的側面面容,心底泛起柔柔的情愫,這樣的一個男人,看起來一副唯我獨尊、冷漠疏離的模樣,誰知道他對感情的表達方式竟是內斂到近乎笨拙呢?如果不用心和他相處,恐怕無法瞭解真正的他吧?

“不過沒關係,反正我也不頂聰明。”夏葵說道,心疼不捨漸漸氾濫,“還有啊,你也是我見過最不愛說話的人了,幸好我修過心理學,視力也不錯,猜你的想法應該不會太困難。你也不太會善待自己,這點也好辦,不論食衣住行育樂,我照顧人的能力一流,你只要乖乖讓我照顧就好了。另外我還知道你不太會表達自己,所以從現在起你,可以把我當成練習物件……”她不厭其煩的絮叨著,發現自己極喜歡看著他的感覺。

她的聲音其實很好聽,字正腔圓的咬字與清朗圓潤的嗓音總會讓聽著感到自在舒服;連她心情惡劣時的大吼都因為練過武、運用丹田發聲的關係,渾厚有力得讓人無法不臣服。

而現在她的聲音裡充滿了溫柔,隨著她催眠似的呢喃誘哄,龍玄驥的呼吸開始不平穩,依舊避開她的視線握緊拳頭,用力到連額上冒出細小汗珠都不自知,掙扎著是要沉溺進她的憐惜裡,或是抽身逃離這一切他承受不起的溫柔。

“其實你心很軟的,實在不適合活在商場那種爾虞我詐、爭權奪利的世界中。”

她的話語像一支箭冷不防射進他的心窩,血液瞬間凍結,所有感覺在此時乍然消失,唯一剩下的是一種空白的震驚,他轉頭看進她的眼底她瞭解?

他以為這輩子只有緋露了解他。

夏葵察覺到他的異樣,搔了搔頭,“你也不喜歡你現在做的事嘛,那你想不想幹脆就別做了,讓你那兩個弟弟——”

“不可能,那是我的責任。”一句話就代表了一切。

他的個性的確不適合從商,他的喜好是建築設計,但他無法逃避身為長子的責任,也不願逃避,情願扛下一切,也不讓他的兩個弟弟犧牲個人的興趣。而龍家唯一的女孩——現在還在國外唸書的雪驥,雖然頭腦精明聰慧,對商界又存有企圖心與野心,但她年紀還小,不應該就此浪費了她的青春歲月。

緋露在世時是他最佳的心靈支柱,她過世後他用工作來掩藏一切哀傷,而在夏葵硬是闖進他世界的現在,說真的,他實在無法預期將會演變成如何。

“唉,你啊……”夏葵伸手心疼的撫向他額際裡覆著紗布的傷口,他閃開,但之前已被她輕觸了下。

他又轉離視線,急躁得想起身走勸,夏葵早他一步起身站到他面前,雙手背在身後彎下腰與他面對面,笑得溫柔至極,“記不記得我說過要愛上你?”

他屏息,很想即刻站起身離開,她的話題牽扯到他與她之間那條被他小心維護著的界線,他不願任何一方去觸動那地雷的引線。但在夏葵秋波似水的眼神下,他發現他竟如雕像般移動不了,一個死囚在行刑的前一秒鐘,逃不了的感覺大概就是這樣子吧?

夏葵如果有他那般複雜敏感的心思,那她絕不會說出接下來的話,但她是夏葵——一個簡單而直接的人,一旦察覺心中對他的情愫,馬上就會很俐落乾脆的將之歸類,然後呈現。

她的容顏更加靠近他,坦然的眼與他的距離僅數寸,“我發現我現在就有愛上你的感覺耶!”

第七章

明亮的燭光映照著龍韜房內桌邊的兩個身影,雪衣嵐慈愛的梳整著摯兄的髮絲,寧靜溫馨的氣氛讓人一看就知道這對母子的感情有多好。雪衣嵐溫柔的將龍韜的髮髻重新整好,待會兒好去前廳用晚膳,雖然龍韜已經十一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