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村的主道並不平坦。

上回鄭望峰和錢暉來過一次,一路過來顛的七暈八素。

當時兩人就約好了,以後再也不來這種破地方,沒曾想,兩人的馬車在山道上遇見了。

一輛馬車上,有一位少爺,一個書童,兩個小廝,還有一個粗使的車伕。

馬車停在程彎彎家院子門口,兩個小廝小心的扶著自家的少爺下來,然後規規矩矩站在院門兩側。

程彎彎和沈正回來的時候,就見兩位少爺站在院子裡,程昭在接待,三個人還算是相談甚歡。

邊上正在幹活的人低眉順眼乾活,儘量降低存在感。

“鄭兄,錢兄,你們怎麼又來了?”沈正吊兒郎當的走進去,“你們兩個最是講究,這裡是鄉下,泥土地,地上還有雞屎鴨屎,也不怕踩到髒了你們的錦靴。”

鄭望峰立即皺眉往邊上走了幾步,腳踩在地上乾淨的稻草杆上。

錢暉冷哼道:“我要是不來,還真不知道有人如此不要臉,竟然搶走了我的功勞!”

沈正一把揪住了錢暉的衣領子:“不是,我怎麼感覺你這話是在罵我?”

“小正。”程彎彎過去將沈正拉開,“來者是客,你別動手動腳。”

說著,她又看向錢暉,“錢少爺,有什麼話還是說清楚吧,我這一把年紀的人了,被一個年輕的後生罵不要臉,我還能不能活了?”

“我又不是罵你!”錢暉冷笑,轉頭盯著沈正,“石磙是不是我找人去做的,是我錢家的奴僕找錢家的石匠做出來的,你也好意思說是你一個人的功勞。”

“什麼亂七八糟的!”沈正皺眉,“你覺得是你的功勞就是你的唄,跑來跟我說什麼,懶得理你!”

錢暉哼了哼,反正他祖父已經請了白雲鎮縣令去跟知府大人彙報此事,他等著領功勞就是了。

“趙大嬸,我這次來,是奉我爹之命來跟著程兄讀書學習。”鄭望峰拱手道,“我爹讓我帶了十兩銀子食宿費,這十天就叨擾趙大嬸了。”

他規規矩矩將手裡的錢袋子遞過去。

程彎彎沒有接,淡聲開口道:“村裡人吃飯,就一碗大白米配一碗野菜,偶爾買點肉打牙祭,一頓十幾個銅板就夠了,至於住的地方,鄭少爺看看我家房子就這麼大,沈少爺和程昭都是在堂屋裡打地鋪,鋪上稻草杆……哦,就是鄭少爺腳下踩的這個乾草鋪在地上,再鋪上床單,就算是一張床了,就這樣的條件,十兩銀子有點多。”

鄭望峰伸出去的手僵住了。

每天吃白米飯和野菜,偶爾才能吃肉,這便算了,畢竟可以差使車伕去鎮上酒樓買餐食回來。

可!他是堂堂縣令之子,怎能以地為鋪。

程彎彎笑了笑。

上回她就看出來這位鄭少爺養尊處優,跟沈正根本不一樣,這樣的人,極其在意享受,無論怎麼引導,都不可能接受她家裡這樣的條件,到時候又是一堆麻煩事。

這樣尊貴的少爺,就是一尊大佛,她瘋了才會請回來。

再則,她可沒忘記當初程昭被開除就是被這二人設計陷害的,她不太相信這兩個人的人品。

“來,鄭少爺讓一讓,我把這些乾草曬一下,把裡頭的蟲子蚊子都曬出去,免得晚上睡了身上癢。”

鄭望峰的臉龜裂了。

還有蟲子蚊子,要真睡一晚上,身上肯定會起一身包。

沈正輕嗤一聲:“堂屋就這麼大,我和程昭還有阿福睡著都有點擠了,鄭兄和錢兄還是另外再找個地方吧。”

錢暉無語,還真以為他們多想睡地上一樣。

他哼了一聲:“那我們晚上回鎮上過夜,白天再來大河村,鄭兄你跟著程昭讀書,我呢,就好好研究一下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