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大河村,夜晚安靜祥和。

但自打今年開年之後,大河村的夜晚也熱鬧起來。

這些漢子們白天要上工,田裡的事、家裡的事,都是等著夜晚回來做,村裡到處都是說話的聲音。

藉著月光,有人在忙著春耕,有人在打土坯準備建房子,也有人在大河邊上洗衣服……許多零零散散的事情,都被移到了戌時後,也就是黃昏,大約是現代晚上七點多的樣子。

趙老太太抱著老趙家的第一個重孫女站在主道上,當聽到馬車軲轆聲時,笑起來:“小珠珠,你娘和阿奶回來了……”

正在洗衣服的王嬸子湊過來:“還真是他們回來了,也不知道酒樓生意咋樣。”

“肯定是好的不得了。”鐵柱娘開口道,“大山娘可是咱們十里八鄉唯一一個聖上親封的穗孺人,穗孺人開酒樓,誰都想去湊湊熱鬧吧,這生意啊,差不了。”

馬車徐徐停下來,吳慧娘第一個從車上跳下去,一聞到她身上的味道,趙老太太懷裡的丫頭就咿咿呀呀哼起來。

“果然還是最喜歡自己的娘。”趙老太太失笑著將小丫頭遞過去,“這丫頭一整天下來喝了四大碗羊奶,胃口真好,以後不知道該有多皮實。”

吳慧娘向趙老太太道謝,她去城裡忙活,孩子就是交給老太太在照顧,老太太要盯著肥皂工坊,還得照顧孩子,她心裡有些過意不去。

她既捨不得孩子,又不想放棄當大廚,有時候,糾結著、猶豫著,一整夜都睡不好。

後來,是婆婆告訴她,人這一生只有一次,應該為自己而活,所以,她選擇了自己熱愛的廚房。

但孩子的人生也只有一次,她只能,儘量早些做完事情,早點回來陪孩子。

站在邊上的程彎彎不由嘆了一口氣,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女人都很難,工作孩子和家庭,永遠難以調和。

為什麼男人就沒有這樣的困擾呢?

孩子是交給趙老太太在照顧,家裡做飯的事情則是讓文氏來幫一下忙,家裡孩子多,總不能喝西北風去。

程彎彎再一次感覺到,家裡人手還是太少了。

回到家中院子裡,孩子們都在各自做自己的事情,程昭沈正和趙四蛋,在自己的房間裡求知若渴的看書,阿福藉著火光在院子裡做木工,趙三牛一邊練功一邊劈柴,趙大山在處理一些水稻種子,再過半個月,水稻也要開始育苗了。

夏花也在這邊,幫著孔繡娘整理繡線,孔繡娘最近接了一個活,繡一個孔雀毛氈子,針法很複雜,繡了半個月都沒看出樣子來。

文氏則在灶房裡收拾。

“他二嬸,辛苦你了。”程彎彎笑著開口,“等這幾天忙完後,我一起結工錢。”

“大嫂,咋還這麼見外呢,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文氏揮揮手,“最近村裡是真的太忙了,家家戶戶都沒功夫做飯,男人們白天去煤山那邊修路修房子,田裡的事情就交給女人們了,做飯的事只能那些七八歲的小丫頭們來做,這下好了,小丫頭們連上山挖野菜的時間都沒了,只能讓更小的孩子去山上挖筍子蘑菇。”

趙老太太心口一動:“春耕一過,越往後,地裡的事情越忙,村裡人怕是連胡亂對付一口都沒時間,那,如果咱們家做好了飯,村裡的那些婦人和漢子們願意來買麼?”

文氏頓了頓沒開口,放在去年,村裡人寧願吃地皮野菜,都不可能花錢去別人家買飯菜吃,這不是浪費錢麼?

但是今年,有煤山在,幾乎家家戶戶都賺到了錢,願意花錢的人也變多了。

不過,願不願意花錢買飯吃,這事兒她拿不準。

趙老太太和文氏,同時看向程彎彎的方向。

“我覺得這個想法可以試一試。”